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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仅仅是丢了法器,连带着他顿了半步,被那呼啸过来的金塔砸个正着。

“噗…”

迟步桦毕竟底蕴深厚,身上的法衣硬是把这金塔挡下来,可叫他喷出血来,法术中断,终于来不及反应,两只手臂干脆利落地被霞光撞成碎片,化为满天渌水。

形势急转而下,以至于此。

李曦治早了解过这迟步桦,明白眼前这人年岁较长,法术厉害得很,又是迟家嫡系,有什么护身之法不说,法术品级定然比自己高得多。

于是两道霞光哪都不去,专程打他的两只手臂,将他的双臂炸成一片渌水,先让他一时不得施法,了空的金塔已经轰然落下,将他的身躯禁锢住了。

而李渊钦早不管他三七二十一谁去死,早就抱着头跑出去老远,缩在了阵法的另一端。

筑基斗法,都不说余波如何,这满天的渌水都够他吃一遭,被淋得满身疼痛,从袖中一连取出五六张符箓来,却见彩光一闪,已经被人拉至霞端。

面前的李曦治丰神俊朗,缓眉灰目,身上羽衣霞光流转,气度不凡,一只手正死死捏着那青樽,任凭这法器不断动摇,始终无法走脱。

他一手操控两道霞光,神色亲昵地看向他,柔声道:

“小叔叔!”

李渊钦有些狼狈,望了他一眼,只低声道:

“见过…长天峰主!”

……

青松岛。

宁和靖静静地坐在殿中,面前的中年人身着藤甲,双手抱在胸前,腰间的两枚葫芦微微抖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挣扎。

这男人入了大阵,一路杀上仙峰,众客卿要么是拦也不敢拦,要么被他几招制住,宁和靖连跑都来不及,便被他堵在殿前。

吠罗牙则恭敬地站在男人身旁,手中的玉符微微流转着光芒,显然就是这山越开的大阵。

宁和靖早知他不是好东西,提拔此人就是为了给李渊钦透露消息,此刻也没有惊讶,缓缓闭目,叹道:

“邻谷前辈…”

眼前的男人竟然是当年与李玄锋共入大宁宫,带着两位迟家天才的邻谷饶!

【饶子蝎】邻谷饶毕竟是当年与唐摄都、李玄锋齐名之人,虽然他为人低调,没有什么太过响亮的名声,可放在如今的青池,依旧是让众人望尘莫及。

他仅仅十余回合就将宁和靖打伤,葫芦中的筑基灵蝎也早已经将宁和靖扎伤,如今不过坐在主位上等死罢了。

“邻谷家…与林氏勾结…遂救下了你的性命…难怪…”

邻谷饶动也不动,宁和靖晓得自己跑不出去,唇上一点一点漫出黑血,声音低沉:

“迟步桦等人出了宗,司元礼在宗内也动手了吧…牺牲李曦治…好…好…”

“好?”

邻谷饶笑了一声,轻轻地道:

“至始至终,了空都是他李渊钦的人,吠罗牙?你故意泄露,以为是吠罗牙传递的消息?不,一直都是了空,吠罗牙只为了防你逃走罢了。”

“不可能!”

宁和靖嗤笑一声,冷声道:

“凭他姓李!哪个七道的和尚会和他们站到一块?平白成为同辈增长命数的猎物?紫府出手吧!”

“此事紫府不会出手。”

邻谷饶声音略低,这山越人相貌平庸,眼神却锋锐,直直地刺向面前的人,答道:

“至于凭什么,当然是凭李玄锋留下的一份【秦玲寺】怜愍道统和一把释修宝器。”

宁和靖艰难地吐了口气,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眼前浮现出迟顼晓满是笑容的模样,他低声道:

“宗主如何?”

邻谷饶这才想起这位练气宗主,摇头答道:

“与你无干。”

宁和靖始终冷厉专横的面孔终于融化了,他低下头颅,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哀求之意喃喃道:

“宗主仁德温厚,友爱诸峰,从未害人,步梓真人尚在外,求大人请看在真人面上…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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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谷饶复道:

“与你无干。”

宁和靖终于如同一尊雕塑般呆立住了,静静地陷在主位上,任由吠罗牙一步步靠近自己,邻谷饶则随意地转过身去,一路出了大殿,遥遥望向远方的灿灿朝阳。

金红色的光彩打在他脸上,殿中正传来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迟符泊!迟符泊!小儿辈枉信虎狼…小儿辈枉信虎狼!”

宁和靖的声音带着幽咽的恨意,却依旧充满那般独断专横、颐指气使的凶狠之意,从殿中传出,通过敞开着的殿门,一路在峰上回荡,久久不歇。

邻谷饶始终不曾理会他,目光一直望向远方。

“司元礼…”

邻谷饶此行其实并未与司家沟通,可他已经如此行动,司元礼再怎么不动弹也要动手了:

“毕竟司元礼早等着我动手…”

司家始终按兵不动,李家与邻谷家便一点一点危险起来,李家望月湖天高皇帝远,迟家人的手暂时伸不到那么长,只能害李曦治,邻谷家可是近在眼前,郡中、海上不断被拔去势力,还要惨得多。

而司元礼一头乐得看迟家削弱两家,一头也静静等着,就是在等钝刀子割肉,两家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于是今日李曦治、李渊钦与了空害了迟家两人,邻谷饶窥见时机,立刻出手,否则司元礼不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眼下我两家倒成了率先发难的一方,真正深度参与此事,倘若日后隋观、步梓有怨,不至于叫他司家一家顶在前面。”

“动与不动,都是他司元礼胜券在握。”

邻谷饶深知此事,毕竟越拖下去两家损失越大,还不如早早成全他司元礼:

“你背后有紫府,自然你稳坐钓鱼台,随你驱驰,再过三十年,则未可知也!”

他很快松了念头,笑盈盈走出去,外头朝阳遍天,一片金灿,这中年男子神色明亮了,眼中流露出解脱般的轻松之色,他轻声笑道:

“鸺葵不倒,我家便是长青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