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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发现不知从哪来了一束光,从缝隙角落渐渐充盈进整个房间,他的情绪开始受她影响,重新被打开,生命也仿佛重新被激活。

开始有了很多念头、想法,觉得生命也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终于在那一刻意识到,或许当时所听到的电话对白,只是一句误会。

很多时候甚至希望她对自己别有所图,这样就会知道她喜欢的究竟是什么,就能把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打包成礼物送到她面前,换她笑一笑,换她哪怕是装作很爱他。

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是她的试镜,就在离他视线不远的地方,少女手里拿着一把装满花瓣的油纸伞,对着镜头缓缓撑开,结果伞面一下弹出去很远,她站在花瓣雨中错愕万分,然后笑了。

他扮演的角色正陷入窒息,黑暗中挣扎,心跳的速度也快得不切实际。

那时身体的自保机制再一次拉响警报,不允许他再喜欢或信任上任何人,于是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恍惚的吊桥效应,心跳过速是挣扎时的生理状态,并非是为她心动。

到这一刻才终于承认,其实他对她一见钟情。

原来当时如果不是喜欢她,那些新增的亲密戏份他一个都不会同意,如果不是喜欢她,不会让她围绕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不会纵容……她一次又一次的靠近。

但太晚了。

好像已经,太晚了。

都说人会复刻自己被爱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爱人。

可是如果……没有被爱过呢?

因为没有被爱过,所以连要怎么爱一个人都不会。

其实她才是那个最理智的人。

觉得自己需要喜欢一个人,所以喜欢他。

觉得自己不用再喜欢了,于是放弃他。

她不是没他不能活。

那都是玩笑话。

没她不能活的,其实是他。

*

他在梦中昏睡,又从梦里醒来。

指尖动了下,攥住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却绵软而温暖的东西。

叶凛睁开眼,看到一截细长的指尖,心脏猛地跳了下,顺着她指骨向上看。

颜漫本来正在看手里的棕色小熊,察觉到什么,抬头和他对上视线。

她愣了几秒:“你醒了?”

然后慌忙要起身,却被人攥紧手指,没有松开。

他自嘲地笑了声,嘴唇很白:“我这是在梦里……还是醒了?”

颜漫啊了声:“你在医院,我帮你叫医生,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特别痛?”

“我听毕谈说,你好像伤到……”

“别叫。”

她怔住。

“别叫医生。”他说。

冷色的灯光垂落。

“那你……”她舔了下唇,“那我叫毕谈?”

“都别叫,”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颜漫抿了下唇,小声问:“什么话?”

他侧身去拿一边的包,却牵连到伤口,疼得闷哼一声,颜漫连忙把包拿给他,这才想起什么:“你回去真是为了拿小熊的?”

“你拿那个干嘛啊?”她忍不住数落,“那个就是影视城随便买的纪念品,又没有很特殊,掉了再买一个不就好了——”

“特殊,”他说,“至少对我而言,很特殊。”

她喉间一哽。

叶凛:“如果以后没有机会,这应该是你送我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所以,对我很重要。”

她站在原地没说话,感觉喉咙口像是被人封住,有酸涩的什么沿着心脏一路向上,瘫软在胸腔。

他拿过那只小熊,像是检查了一下完好,才重新放进包里。

她心尖重重一跳。

无法自控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又从包的夹层里,取出一个薄薄的东西。

“我帮你求了个平安符,他们都说很灵,你回去之后,放在抽屉里就好。”

“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永远健康。”

他伸出手,将她掌心展开,把平安符放了进去,然后笑了下:“当然,我也有私心,姻缘没帮你求,你就当是我自私吧。”

合拢她掌心,他正要再说话,后颈突然被人揽过,苍白的嘴唇上,擦过一个柔软的吻。

白茶的气息弥漫。

咫尺的距离中,他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一下:“什么……意思?”

颜漫也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眨了下眼睛。

“我忘了,”她说,“我为什么亲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