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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探员们哄堂大笑。

“哇,十一姐眼光好高啊!像我这么优秀的靓仔都不喜欢啊?”三福也不窘。

“我要跟正义事业过一生,男人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啊。”家怡右手挥舞,做女侠状。

“哇,十一好劲啊,罪犯们惨了!”九叔也跟着年轻人们闹。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分工做砵兰街果尸案的收尾工作,家怡也着手跟刘嘉明一起打案件报告,规整所有证据和化验单。

DNA化验的报告出得实在太慢了,案件都侦破了,探员们还没拿到。

家怡只好将这部分证据先搁置,等报告单到了再补上。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下班时间。

刘嘉明格外积极,嚷嚷着快走快走,问了才知道,原来他悄悄给易家栋打了电话,今晚还要吃羊腩煲。

热腾腾的晚饭在召唤,他味蕾和肚子都在急啊。

方镇岳很会宠自家探员,“后面的资料和流程工作,明天上午来做,收工啦。”

“岳哥万岁。”刘嘉明呦呼一声,轰牛羊出圈一样,把所有人催着赶出办公室。

收工收工,所有人都不许磨蹭啊!

一行人开开心心走出警署才发现,门外居然围了好多记者。

跟边上的军装警打听过才知道,原来是邱素珊那边向警司提告的流程通过,秦红梁被转送监狱去等开庭了,正好这个时间点押运。

记者都是过来采访罪犯的,公共关系科郭sir允许几个互动较好的媒体问几个问题。

家怡一边跟着大家往车库走,一边打量几步外媒体包围圈内的秦红梁,不过才一夜未见,之前盛气凌人的年轻女人,已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她仿佛眨眼老去般,整个人变得萎靡畏缩,难以想象是那个给警方和其他人设下重重陷阱的难缠杀人魔头。

“请问你为什么杀人啊?”

“请问是否为了争一个男人?”

“听闻你曾留下许多线索给警方查,你是否故意挑衅警方呢?”

记者的问题五花八门,秦红梁却没有回答,她眼睛无神的站在那里,忽然呢喃:

“没有想到垃圾焚烧车会被暴雨淹啊,是老天要我得到应有的报应吧。”

记者怼到秦红梁嘴边的话筒将她这句话放大,传至在场所有人耳中。

一名记者立即追问:“什么垃圾车被暴雨淹啊?”

“28号那天,装盛我杀人时戴的胶皮手套的垃圾车啊。”秦红梁终于抬起眼皮,摇头道:“是我棋差一着,我认呐。”

“没有垃圾车被雨浇啊。”另一名记者皱眉道,这些新闻他们当记者的都知道啊,台风期间的灾情报道、大事小事都读过啊,连砵兰街上几个垃圾桶被台风吹倒,他都数过的。

如果有这样的事,肯定不会错过啊。

“没有?”秦红梁皱眉。

“没有。”站在另一边高个子的记者也应和,没有,真的没有。

秦红梁怔了几秒,表情忽然狰狞扭曲起来,怒极大喊大叫道:“警察诈我!啊啊,我没有疏忽大意!我没有啊!我没有犯错,我没有犯错,我没有犯错啊!我没有啊!”

她仰起头,声音逐渐沙哑,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记者们瞬间像嗅到腥味的猫一样纷纷围挤,更大声的争抢问起问题。

忽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啊,那几位好像是侦破砵兰街果尸案的B组探员们啊”,下一瞬,所有镜头都转向朝车库走的方镇岳一行。

几个距离那边最近的记者忙冲围过去,为首的人大声问:“请问阿sir,警方是否有使用欺诈等手段获得口供啊?”

“请问凶手说的胶皮手套是什么情况?”

方镇岳拨开人群,面不改色道:“没有的事啊,凶手自己做了错事,情绪大概还不稳定。我们的所有审讯过程都是有录像和记录的,只有凶手认可才会签字。请媒体一定要公正、报道真相,不要被狡猾的凶手诱导了。”

说罢,他护着其他探员们,一边打断其他问题,一边快速冲出包围圈,走向车库。

一名站在媒体车上的摄影师透过摄像头望着警探们突围,忽然走在其中的女警回头朝凶手方向望了一眼。

夕阳光穿透树落在女警身上,打下斑驳的金色光芒,为女警周身描绘一层朦胧赤晕。

大概有一束光穿透了转红的枯叶,化成红色星芒,镶嵌在女警肩头。

她一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一边昂头回望,身姿挺拔,骄傲又肃穆。

即便是站在一众高大威猛的警探之间,即便是被一群记者围追,回头睨视罪犯的模样仍成为镜头中心。

似通身都在放光芒,那么耀眼。

咔嚓咔嚓!

摄像师控制不住手指,连按快门。

……

B组探员都坐上吉普车,方镇岳踩下油门,绕开人群走上主干道后,方镇岳才问:

“谁跟她说垃圾车被雨浇啊?”

“我啊。”三福立即举手承认,“采口供的时候,她问了嘛。我怕她知道真相不好好配合审讯,就这样说喽。”

红灯等候,方镇岳回头望,对上有些担心自己说错话的三福双眼,忽然哈哈笑起来:

“干得漂亮。”

……

那天晚上,当年香江销量第一的《日月报》以高价,买下摄影师从高处拍摄的以易家怡为中心的照片。

在这篇文章的第一行,查总编亲自提句:

【每一人做事都会留下痕迹,最敏锐的探员,会使一切无所遁形。】

……

那天晚上,家怡在日记本上,一笔一划写下:

【异能不能成为呈堂证供,但异能指明方向后,大家辛辛苦苦挖掘到的推理链和证据可以。】

盖上钢笔帽,家怡盯着这一页,深深望了好一会儿,才捏起页脚,轻轻撕下。

在小铁盒中,她点燃纸张,嗅闻转身即散的烟火气…

……

第二天凌晨,荔枝角南湾,赵父摇着小船满载而归。

赵母帮着收网挑出不同的鱼分筐,佝偻的背在晨曦中显得消瘦。

赵父落锚拴好小船,冲冲洗洗之后,与赵母一道去早市卖鱼。

天亮了,他们的鱼也卖光,收获鼓鼓囊囊满袋零钱。

归家路上,赵父买了两份报。

回到船屋区的家,两位老人谁都没有讲话。赵母准备早饭,赵父洗把脸后坐在窗下借着晨光读报。

饭后,不识字的赵母请丈夫帮她读报。

读过砵兰街凶杀案的报道后,赵母双手压着报纸,手指轻轻描摹那一行行她并不认识的方块字。

老两口沉默着对坐,不知过了多久,赵父站起身,踩着凳子搬下柜子上的大纸箱。

纸箱已经泛潮,许多地方都长了霉菌。

他粗糙的大手抹去纸箱上的灰尘,打开纸箱在里面翻找一会儿,拿出一个旧相框。

拿着相框,他用衣摆擦了擦边角和镜面,转回窗边,左右望望,将相框放在了窗下承着光的置物架上。

赵母的视线始终追着忙碌的丈夫,她苍老布满皱眉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默默望着。

太阳越升越高,也越来越明媚。

哪怕是斑驳的棚屋旧玻璃,也阻碍不了上午的光,它肆意泼洒,浇照在那张老照片上。

少女时代的赵美妮,穿着学校的统一制服,青春靓丽,眉眼明媚。

她对着镜头笑得那么开朗,如一朵迎着春光准备绽放的花。

旧窗将深秋的冷意格挡在屋外,照片上的少女便只觉阳光灿烂。

屋檐之下,门窗之内,赵美妮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