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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镇岳摇了摇头,皱眉继续道:

“而且,这三人中的王金龙师傅,虽然如你所说存在可能性,但警察办案一定要依托证据,不然不用等到上庭,办案过程中就可能因为媒体曝光,而被舆论讨伐,这是很危险的事。

“既然鞋印、足迹、脚型等都与法证科提取的凶手足迹不符,王金龙的嫌疑就基本上已经完全被撇清了,除非有全新的、更有力的证据佐证,不然我们不能对王金龙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

“另外两人虽如你所说般有嫌疑,但或者有时间证人,或者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其与本案的绝对相关性,这样的人是无法成为‘嫌疑人’的。

“心理侧写未列入‘切实证据’行列,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Tannen眉头耸起,他沉吟间,家怡看了下时间,悄悄走到方镇岳身后,开口问道:

“岳哥,我先去中区警署了。”

她怕一会儿有了新决策,就不能去中区警署看尸体了。

刚接受了Tannen一通犯罪心理学分析洗礼,她迫切地想验证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看过尸体后也许一切真相就浮出水面了呢,是帮着Tannen讲话,还是要反对他,得等到见过尸体才知道啊。

而且,她要坐巴士去天星码头坐轮渡,到香江岛后再搭乘巴士去中区警署,看过尸体,跟法医官沟通过最新出具的报告和线索后,还要再如样折返。

晚上得抽空去吃饱饭,再赶回来去上葵涌蹲守,时间很紧张,她必须尽快出发才行。

方镇岳朝着家怡点了点头,女警便起身朝着邱素珊和Tannen敬礼后,走向办公室外。

Tannen怔了下,上前半步拦了下家怡,然后对方镇岳道:

“方sir,在我想来,这位女探员最适合乔装成谷晓岚的朋友或者助理,贴身保护谷晓岚。这里有最重要的任务给她,能不能请她留下来,我们再商量一下后续的策略怎么样?”

方镇岳站起身,总算明白为什么邱素珊进门时表情那么苦恼了。

一个小组里两个领导就已经很麻烦了,好在他和邱素珊合作的一直比较默契,现在多了一个Tannen,即便对方只是作为专家顾问临时家入,但这个磨合过程就足够令人为难的了。

他组织了措辞,开口向Tannen解释道:

“易家怡在进入CID前就已经曝光在各大报纸上了,之前宝金银行大劫案等案子中,她立功后也被各大报业宣传刊登。

“这是香江的特殊状况,警队和媒体的合作非常紧密。针对潜伏任务、卧底任务等,我们有专门的小组承担这类工作,易家怡不适合。”

说罢,他摆了下手,示意家怡快走。

Tannen迟疑了下,只得收回脚。

作为外来人,他的确不了解香江的一些状况,一身力量无处施展和因为不了解本地状况受到的挫败感,使他面色沉了沉。

最初进来时的意气风发和温柔笑容微微破碎,他目光扫视一圈儿办公室,想着自己绝不能因为受这么一点挫就放弃,但接下来要如何坚持自己的主张,使B组探员们尊重他的想法,遵从他的安排呢?

方镇岳看他一眼,也不想将事情搞得太僵,更何况现在对于Tannen的话,他还有一些疑问想追问,便开口道:

“我和madam留下来跟你开会,请其他探员们休息结束后先继续按照之前的安排蹲守。等我们讨论出新的方案,再做修订,如何?”

Tannen对上方镇岳的眼睛,终于悄悄松一口气,还好,madam邱虽然让他做好被这群骄傲又不逊的警探们刺痛的准备,但这位方sir似乎还挺讲道理。

他才要点头,已经走出门的易家怡忽然想到什么般转头,又走回办公室,站在门口对Tannen开口道:

“T督察,你说的6点钟,其中有一点,我有点异议,想跟你提一下,等我从中区警署回来后,再跟你详细探讨,你觉得可以吗?”

“哪一点?”Tannen挑起眉,对于自己的专业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人的哪怕质疑,至少也是一种正式,他很欢迎进行这方面的探讨。

只要不是一味的不接受新事物,他都觉得ok.

“就是第5点,你判断凶手是高学历者,在中学毕业以上。

“但我觉得这一点推理出的结论,可能要考虑一下国内外的文化偏差。

“在国外,想要写出一篇声情并茂的情书,的确需要较高学识,那是英文的特殊性造成的。

“比如后世一部分外国人都读不懂莎翁等名著,只能听懂Usa总统的演讲。

“英文没办法从‘形态’上隐约看出词意,但中文有时哪怕你没有学过这个字,也能猜到它怎么读,以及它的意思是什么,因为汉字讲究音、意、形。

“这就是中西的差异,中文地区只要小学毕业,基本上就能读懂大多数文学著作。”

家怡顿了下,在白板上Tannen的英文板书右边写了几个汉字,都是很复杂的基本上日常根本用不到的字,但她写出来后,刘嘉明就跟着念了出来,家怡立即点头表示刘嘉明全读对了。

针对中西这方面文化的差异,后世还有一个很经典的例子,就是许多外国人不明白,为什么简体区的人能无师自通的读懂繁体字,并且小学毕业的人就有可能写出非常不错的小说等。

收笔后,家怡不等Tannen说什么,又忙继续道:

“所以其实在香江,哪怕是小学毕业,要写出八卦杂志上跟踪狂书写的那种情书也不难,我弟弟才12岁,书法和文笔都比跟踪狂更优秀。

“所以,凶手不一定是高学历。”

家怡甚至还从那封情书中,读出一种硬要装文笔好的矫揉造作。

将记号笔放进白板凹槽,家怡朝着Tannen微笑下,匆忙看了下时间,便忙敬了个礼,便道别转身匆匆跑走了。

独留下Tannen站在原地,时而看看她的背影,时而看看白板上她书写的汉字和自己列出的第5条信息。

转头有些迟疑地望向邱素珊,madam温柔笑笑,怕他面子上过不去,忙将他请进自己办公室,并喊方镇岳也过来一起开研讨会。

Madam一边拉着Tannen往B组办公室外走,一边安抚道:

“刚才光跟你讲方sir的臭脾气了,忘了跟你讲,B组还有个特殊的天才。她在侧写这方面也有一些天赋,直觉还可以吧。我们都被她讲到哑口无言过,正常啦,小事情,别往心里去。来,T,咱们先回办公室再讨论讨论,喝点红茶,看看易家怡探员说得对不对……”

B组办公室里剩下的探员们都没有讲话,大眼瞪小眼的互望望,随即转头看向门口,情绪复杂地望着闪进邱素珊办公室的两个背影。

一个婀娜飒爽,虽然看不到笑容,也觉得背影似乎得意洋洋。

另一个西装笔挺,也称得上肩宽背挺腿直且长,但这个背影呢……就怎么看怎么有点落寞和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