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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绯其实很喜欢这样抱着他,只是觉得有点难以开口,似乎会显得自己太粘人,于是黎羡南找借口,非得抱着她,说不然睡不着。

他怀里很有安全感,温热的,有一点沉稳的木质坚实味道。

黎羡南扣着她的手,指尖摩挲,蹭过她的手背,他的手很漂亮,修长如削葱,隐约的青筋也尽显性感,叶绯很轻的勾了一下他的手指,没有用半丝力气,黎羡南便回握住,手指钻进她的指缝,牢牢扣在手中。

“黎羡南,谢谢你。”

“谢什么呢。”黎羡南轻笑一声,说,“可算给你哄好了?”

叶绯不说话,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黎羡南摁住她,一下被拉成很多秒。

黎羡南其实并没有给出什么承诺的——

因为在遇见叶绯之前,他的生活也太过循规蹈矩,压根没想过会有怎样的未来,继承家业,而后的生活,不多想也能一眼见底。

当方向偏离了一点点,结局也许会全然崩盘。

他们这年纪,估计再过不久,家里就要定下来的,赵西政这两年玩的格外放纵,究其原因也是这个,赵西政今年二十八,这两年频繁惹事儿闯祸,为的不就是再过两年自由日子?

黎羡南也是在这一刻开始真往后想了想。

然后呢?

然后要怎么做呢?

黎羡南真切的开始往后面想了。

黎羡南三十二年的人生里,只出格过一回,年轻张狂的日子,那些年跟家里关系急转直下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可以对着来,但他也真是太年轻,以为自己能闯出点名堂,潇洒跟家里断绝关系,殊不知旁人也不敢得罪他爸爸,他爸爸只用跟外面点拨几句,就没人敢帮他。

那时赵西政那群人也是讲义气的,说没事儿,有哥几个呢,结果也禁不住家里施压,过了不久就来劝他,南哥,别犟了。

黎羡南也是真的犟,他爸爸黎瀚也是真的狠心。

黎羡南出去独立投资,别人都听说父子关系紧张,都把他当孩子看,觉得怎么着都血浓于水,没人敢为了黎羡南得罪黎瀚。

于是黎羡南那会投什么亏什么,落魄到把自己名下的房产挂牌出售,结果无人敢买,银行卡也全都被冻结,黎瀚逼着他去认错。

黎羡南到底是有股子倔劲,宁死不去,最后在西郊发烧,也没人来管顾,硬生生拖成了病毒性肺炎,命都差点没了,黎瀚见他好几天没消息,让罗秘书来看,紧急送去了医院,黎瀚更狠心,直接让医生上最贵的治疗,开了ecmo,短短几天的医药费就成了天价。

他一醒来,黎瀚让人把医药单给他送来,连带着黎羡南投资失败的项目,数字是认识的,组合在一起,一连串的数字,那会黎羡南眯眼看,怎么跟一串号码似的?

黎瀚把医药单给他结清,把投资失败的项目也给他结清。

——看,多轻松?

黎瀚那天还要去开会,临走前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我知道你这两年跟我对着来是憎恨我,你也拎清楚一点儿,我不跟你计较,也是为了维护家业的形象,世人会觉得我有人情,我要真跟你计较,你以为你还真能在这呆下去?黎家往后还是得交到你手里,你还年轻,我能当成你不懂事,这回的事情,就当成你任性的代价。”

黎羡南终其一生也逃脱不开自己的身份,也就是那次后,黎瀚跟他仿佛有种不太成文的约定。

黎瀚要的无非也就是让他别作幺蛾子,那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按照既定的方向走就是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黎羡南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循规蹈矩也成了习惯,那次的代价也确实很重。

黎羡南对金钱总没什么概念——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像是有点事后的报复性,但总归再怎么挥霍,日子也仍然照旧。

遇见叶绯前,黎羡南今后的日子无非也就是照旧过,就算以后联姻也是一眼见底。

但黎羡南也突然开始思考以后了,这条路不能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了。

还能往哪里走?

这有点儿像是黎羡南迟来的叛逆,比以往更猛烈又无畏的叛逆。

他也突然想这样叛逆一次,叶绯便是原因。

这条没入深雾的不归路,黎羡南忽而是真的想看叶绯在尽头。

来路无可眷恋也不可寻,唯念去时值得期待。

叶绯看着黎羡南,他好像在想事情——他不说,她忽而也有种奇怪地直觉,是不是在想她的事情?

黎羡南问她谢什么呢,叶绯也没有给出答案。

谢谢他让她感觉到了自己也是被人放在心里的。

不管这话是否是真心、又是否是真的有个以后,她都会永远记得这些时刻,这些被温暖填满的时刻。

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超越黎羡南在她心中的位置,因为黎羡南在她心中远远超越了所有的期许,关于爱与温暖的所有期许。

绣球花是个很娇气的品种,尤其是本就是在六月才开的,对温度也有很高的要求,当时是港城的温度高,有些温房培育室人工培育的,所以才弄到了这些绣球。

燕京的冬天多冷啊,动辄就零下。

所以那些绣球花带过来拢共没两天就蔫了,叶绯觉得太浪费了,大盆大盆多少钱?

黎羡南不甚在意,叶绯说像昙花一现,看着颇为伤感。

明明是这样好看的花,叶绯也是真的觉得惋惜。

结果第二天叶绯就后悔了,早早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就有人来来回回进出,叶绯趴在阳台上看,黎羡南穿着睡衣往墙边儿指。

外面停着一辆卡车,上面写着什么花卉培育基地,工人大盆大盆的往下搬绣球花,大团大团的浅蓝色深蓝色的浓密的堆了半面墙。

这常常蒙着一层灰色的冬天,就这样变的艳丽起来。

黎羡南说,没事,败了我让人再送,一直送到六月院子里的绣球花开。

他说的不像在糊弄她。

院子里的绣球花六月才开,现在才一月,绣球花娇气,毕竟也不是开放的季节,是因为鲜花培育基地的温房才开的,几天就得换一拨,换下这些月份来,叶绯都不敢细算。

叶绯坐在他旁边打了个寒噤。

“怎么?”黎羡南难得在家看看投资文件,长腿搭在茶几上。

“哪天你烦我了,我是不是要查无此人了?”

“我哪儿敢,”黎羡南把手里的文件翻了一页,“顶天晚点哄你。”

“……”

黎羡南偏偏还要继续说,“那怎么办呢,我就这么一个绯绯。”

“你是真的败家,”叶绯继续补一句,“还兴师动众。”

黎羡南把文件一扔,把她捞过来,跟捋猫毛似的,“这不无价之宝么。”

说完,黎羡南还补一句,“人古有周幽王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现有黎羡南为绯绯开心,让绣球花从冬开到夏,你怎么不说这也是佳话呢。”

“……”佳话都建立在烧钱的基础上么。

叶绯不想理他了,可这些兴师动众,也真的让她从心底感动——那都是他从每一件小事上给她远超满分的在意。

黎羡南煞有介事,非得跟她继续说,“还有顺治呢,为董鄂妃册封皇后大赦天下,这不都千古流传。”

“你上哪儿千古流传?”叶绯被他磨着。

黎羡南低笑,拉着她手凑唇边一亲,眼底有笑意,说,“在我们绯绯心里千古流传。”

黎羡南在她这儿,远远不止用“有温度”去形容,他一度是在把她往溺爱娇惯的方向上宠的。

就像,她原本只是要一点温度,黎羡南偏偏要给她滚烫和沸腾。

时至第二天的时候,黎羡南下午带叶绯出门,叶绯问他去哪,黎羡南不说,含含糊糊说去了就知道了。

叶绯还当是黎羡南带她出去吃饭,结果上了车,后座上有个看着就就挺漂亮的礼盒,像是伴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