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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

李妩从来不屑这样做,她又何须这样做?不说胡家密室里的黄玉,她随时能从华夏运来几十吨土豆,别说江州,就是整个嘉朝,整个中州都供应得起。

毕竟——

李妩挑眉,隔着屏幕看过来:“我从来不骗人,这些神种在华夏,几文钱便能买来几斤,我又何必骗你们?”

说着,众目睽睽之下,李妩派人登记分发。

惊呆了直播间底下一群人。

华夏黄玉?几文钱几斤?廉价到叫人不可置信的价格让人目瞪口呆,来不及反应什么,便被小山似的成堆黄玉夺去心神。

因为李妩一挥手,一堆更大更饱满的黄玉凭空出现,李妩也暗暗松了口气,系统空间虽然很大,也终究有尽头,腾出来土豆就能装更多有用的东西。

这批基因优良的大个土豆一下子成了众人眼里的焦点,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出,它们和胡家密室的土豆相比,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样的神迹与神种双重加持,就连屏幕前的百姓都感同身受,心里头说不出的艳羡,眼热地看着,即使听见李妩说水土原因,可能导致土地培育不如原种,他们的狂热也不减分毫。

要分发土豆,百草自然是一马当先,她如今已经高中毕业,是最早那批学生里顶顶好的优秀学生之一,做登记这样的小事,手到擒来。

重要的是主子。

重要的是江州百姓,这是她以后要接管的地方,怎么能连这里的百姓都认不出,那岂不是辜负了主子的期望!

在百草这个大学霸的带领下,李妩手底下的人被迫走上了内卷道路,不过他们卷是为了自己。

如吴善和这样年纪,依旧手不释卷,百草姑娘有一句话说得好:“主子学问那么大,看那光刻机、光脑、断肢再生哪一个不是有大智慧才能研究出,没道理主子冰雪聪明,他们这群手下就是大老粗,睁眼瞎。”

带出去简直丢死人!

对着选择摆烂的下属,百草微微一笑,尽的李妩真髓,阴阳怪气地嘲讽:“以后打仗可别说是主子的手下,主子可当不起你们的老大。”

简单来说,就是丢不起这人。

别说摆烂咸鱼,就是躺进棺材里也能生生给她气活了!

尤其之后周寄书提出考核,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主要杰出者才能随侍主子左右。

至于差生?

抱歉,差生没资格。

这谁能忍?!

于是,内卷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当之无愧的卷王还是百草,她勤奋的样子,听家里两个学生说:“阿娘就是做梦也在背书呢。”

江州。

经历过方才的事,江州百姓早就明白了谁对他们真正的好,在心里俨然将李妩当成了仙人,可那些兵……

百姓迟疑着,他们相信李仙长,面对那些官差,害怕早就刻进骨子里。

最后,还是老太太率先行动,她拄着拐杖,佝偻着腰:“我来二十斤黄玉。”

死去的人已经离开,剩下的人总要活着。

庄妍儿心头一揪,看着她佝偻的背:“老人家,我来帮你。”

她和百草大人配合密切,在众人惊叹的目光里,一手提起二十斤黄玉轻而易举,她还记得刚才就是对方,一家十四口人都死在胡家手里,她刷刷写下黄玉斤数的条子:“老奶奶,你拿着这个,过不了几个月就能还回来。对了,你家的田在哪里?”

老妇人看着她,庄妍儿没有一丝犹豫道:“奶奶我力气很大,等耕种那天,我来帮你种!”

百姓惊讶地看着她,庄研儿却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名字:“我力气很大,一点地里的活儿算了什么,大家都记得我叫庄妍儿,什么时候奶奶家种黄玉了,就来找我!”

久久没有反应。

就在庄妍儿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都不对的时候,人群传出几声抽泣,她还听见某些人恍惚的声音:“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官差吗?”

不是欺辱,不是压迫,不是威胁,而是真正一心为民的官差,别说外界,就连百姓自己都觉得麻木了,对一切失望透顶,原来不是这样,一点小小的温暖都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

他们要求真的不高,可谓是这片土地上最沉默最乖顺最勤恳的一类人,毕生心愿就是能吃饱饭,穿好衣,睡好觉。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百姓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大抵是物伤其类,能得到黄玉那是他们之前遭了大难,换他们自个儿是宁愿吃不饱也不想失去自己的亲人。

“唉,都是可怜人,如果不是李仙长,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竟有那样的事,瞧瞧他们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都给那些世……蛀虫磋磨成什么样了?!”

“你们说,我们这里不会也有这样的事吧?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

百姓议论纷纷,就连京都,繁华的天子脚下,酒楼里茶馆里,哪个不在谈今天发生的事。

学子们聚集成堆,脸上火辣辣的疼:“我们都被骗了!我孙某人竟然给那样禽兽不如的东西写颂词,写诗?简直侮辱了上好的笔墨!”

先前胡家自愿献上高产种植法受皇帝褒奖,天下文人交口称赞,一首首诗更是直将对方捧到了天上,现在呢?

当时动笔的人现在只恨自己瞎了眼!

那样的人,不,畜生,他们怎么配!激愤的文人甚至怀疑起其他世族,一个胡家就敢如此作为,那么其他世族呢?他们私底下又藏着什么龌龊事?

朝堂上,一言不发的大臣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屏幕一样,可江州百姓的声音那么清楚,又岂是他们能够忽略的。

欢呼声传入耳畔,气氛便越压抑,他们越欢呼,便越是对皇权的挑衅,之前李妩杀了胡家人无异于狠狠打了隋宴骁一巴掌,现在这些百姓的欢呼,就是又一脚。

他脸色铁青,可惜低气压只有朝臣能感觉到,偏偏他又不能直接飞过去,杀了李妩,越看越觉得烦躁不安。

瞥了眼,看见李妩已经开始分发东西,隋宴骁冷着脸:“这些贱民,不就是一点黄玉,真像狗一样,谁给点吃得就对谁摇尾巴,可恨得很!”

朝臣们:“……”

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天呐,难怪能做皇帝,全天下还有谁比他不要脸?

隋宴骁全然忘了,他口中那些贱民曾经也是他的臣民,可他又是怎么做的?胡家无恶不作他当真不知道吗?他知道但不在乎,借口无可奈何袖手旁观。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有清白的身份谁又愿意做叛臣?

大臣们心里门清,面不改色的朝拜庆贺:“陛下早日看清这群乱臣贼子之心,也是我嘉朝一大幸事。”

这些人尸位素餐,庸庸碌碌,溜须拍马倒是有一套,只有一个人——张怡,他像跟柱子似得呆立原地,和原先的据理力争俨然是两个极端。

隋宴骁偏偏心里不舒服,张怡抗争他生气,如今死气沉沉地站在那里,他又觉得心慌意乱。

出声问了句,张怡躬身垂首:“求陛下赐臣一副棺材,好叫臣死得其所。”

此话一出,其乐融融的朝堂瞬间沉寂,多少人看着他,悚然一惊。

上位的隋宴骁脸色沉如锅底:“大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天子发怒,朝臣扑通一声,跪得极其利落,只有张怡,干瘦的老头不带丝毫怯懦,洪亮如钟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臣张怡,自幼嗜学,十二初试,为秀才,三年省考,为举人,十八成人之际,连中三元,后得明主提拔,历经三朝,时至今日,已六十有七,到臣这个岁数,已经活得够本!”

说着竟衣袖一甩,纵身离去。

明明是干瘦的背影,可众位朝臣却从他身上看出了几分洒脱意味来。

他走后满座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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