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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落山,野外的气温下降得很快,时章随意披了件外套,掩住身材,又变回了谦谦君子的样子。

漫天紫色的晚霞,不少人们停下来拍照。

“今天天气好,晚上应该可以看到星空。”畅安对女儿说。

小羽高兴地跳起来,跑到车里:“我要把望远镜拿出来!”

欧阳希正在旁边准备烤肉用品,探头问:“你自己会不会安装?要不要爸爸帮忙?”

小羽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我先试试——”

刚才时章和宋拂之还没整理好帐篷里面的东西,就跑过去取风筝了。

这会儿他们返回帐篷,往地上铺了一层防潮垫,然后是充气垫,最后时章取出了两个睡袋,一个挨着一个,放进了帐篷里。

“我们晚上这样睡吗?”宋拂之问。

时章顿住几秒:“也可以把两个睡袋拼起来。”

睡袋是两个人一起挑的。

时章自己本来就有一个睡袋,宋拂之觉得再添置一个双人睡袋有些不方便,不如再单买一个单人睡袋。

和时章买的同款,两个睡袋放一起能拼成一个大的睡袋,能两人一起睡。

谁也不知道野外一起睡会不会漏风,所以不如两个单人睡袋灵活。

但现在看着满满当当的帐篷空间,宋拂之担心的并不是漏风不漏风的问题。

而是位置就这么点儿,如果挤在一个睡袋里,那唯一有可能的姿势,就是抱在一起睡。

似乎会有点不安全。

宋拂之犹豫了会儿:“还是分两个睡袋睡吧?”

“行啊。”时章答应得很干脆。

铺好帐篷出去,欧阳希他们已经在吆喝着做饭了。

食物是三家分配着带的。

欧阳家负责带肉类,时章他们带了水果和主食,钟老板直接扛了一箱饮料几箱酒。

宋拂之看着那几箱酒人都傻了,钟老板真是豪迈。

野营是成年人的过家家,把各种装备和食物摆好的过程很治愈。

新鲜饱满的水果碗摆在折叠桌上,四周围着七张躺椅,烤架上飘来阵阵肉香,油花滋滋响,合着远处树林里的阵阵鸟鸣。

“来来,吃肉了!”

欧阳希端来一盘香气四溢的羊肉串,一时间没人伸手。

“拿啊。”欧阳希惊讶道,又伸了伸盘子。

钟子颜挑挑眉,看了看宋拂之和金晓南,笑了:“这么客气?还放不开是吗。”

“那我先拿。你们赶紧的,吃。”

钟老板可不跟人客气,拿起肉串就开啃。

不一会儿,时章那儿的也烤好了。

“小羊排。”

时章把盘子放到桌上。

钟子颜直接伸了筷子。

“等会儿。”

时章手里拿着烤肉夹,轻轻一挡,就把钟子颜的筷子顶到了一边。

时章垂着眼,把一块羊排夹到了宋拂之碗里。

“蒜香的,加了辣。”

给宋拂之做了这么久的菜,他的口味时章早摸清了。

喜欢蒜,喜欢辣,口味重。

钟子颜看着他俩,直接笑了:“不是,时先生你是何居心,开小灶?演都不演了。”

时章正大光明地点头:“是啊。”

宋拂之也没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三两口把羊排吃了。

他由衷地点头:“很好吃。”

时章笑着看他。

宋拂之把时章手里拿的烤肉夹夺了过去,站起身:“你歇会儿,我替你。”

时章摇摇头:“我不累。”

宋拂之看他一眼:“那你跟我过来吧,一起烤。”

先生的话就是圣旨,时教授很乖地跟着过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金晓南抿了抿唇,小声问钟子颜:“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我去帮你烤。”

钟子颜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大男孩儿白皙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眼神躲闪,支吾地说:“那,那晚上再吃……”

欧阳希和畅安帮小姑娘架望远镜去了,烤架边就他们两个人。

宋拂之问:“来吧,时先生,点菜,你喜欢什么什么肉?”

时章笑着问:“宋大厨,私厨服务吗?”

宋拂之点点头。

时章点了几种。

小牛排,鸡翅根,鸡胗,猪肝。

宋拂之问:“你喜欢吃动物内脏?”

时章“嗯”了声:“大部分都喜欢,除了肠子不吃。”

宋拂之默默记下了,笑道:“那我们这点还是挺不一样的,我不喜欢内脏。”

“那正好。”时章很豁达,“不用抢饭吃了。”

宋拂之笑起来,又问他想要几分熟,要加什么调料,要不要辣。

他知道时章口味偏清淡,但现在才知道他烧烤连孜然都不怎么爱放,喜欢原汁原味的口感。

今天又多了解了一些丈夫的喜好。

弄完私厨,两人又烤了很多肉,还特地给小朋友烤了蜜糖味的鸡翅。

深蓝的夜幕浅浅降临,橘黄色的小灯亮起来。

三家人终于整整齐齐地围坐在了桌边,火锅咕嘟嘟地沸腾,白烟屡屡,很温暖。

“来,大金。”

钟子颜给金毛开了个罐头,狗狗立刻晃着尾巴跑了过来,亲昵地在钟子颜手心里蹭。

“来,小金。”

钟子颜给金晓南夹了一只虾,金晓南低着头说“谢谢”。

畅安笑了:“大金小金,还挺整齐,但怎么听起来有点儿怪呢。”

金晓南说:“大金已经算是老年狗狗了,辈分比我高,叫他一声大金名副其实。”

畅安心道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名字和金毛差不多,这男孩儿好像还挺乐呵。

宋拂之问:“钟老板怎么和金同学认识的?”

钟子颜看向金晓南:“你说?”

“啊,噢。”金晓南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就,就那天,我换了条遛狗的线路,牵着大金去湖畔公园玩,碰到姐姐在跑步。第二天去的时候又碰到了,连着碰了好几天,我们就认识了……”

畅安乐呵呵的,问得很直接:“你主动搭讪的?”

“也,也不算吧!”

这孩子真是脸皮薄,稍微问点什么就脸红,金晓南说:“就是大金追着她跑了一段儿,我叫大金别追了,就和姐姐说上话了。”

“哦,叫大金别追了,换你自己了。”

金晓南揉揉耳朵,嗯了一声。

时章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突然笑了。

戏谑的目光投向钟子颜:“我记得是谁说自己不爱在户外跑步来着?说蚊子多,路也不好跑,不如健身房。”

钟子颜淡淡的:“那是以前,后来改了。”

欧阳希太懂了,立刻接上,问:“什么时候改的?”

钟老板被许多媒体围着问尖锐的问题仍然能对答如流,她此刻却沉默了几秒,笑了笑说:“第一次遇到金晓南的时候。”

饶是知道答案,但亲自从钟子颜嘴里听到这句话,还是让众人发出了“哇”的起哄声。

金晓南反而成了最惊讶的那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钟子颜说不出话来。

傻孩子,这估计够他乐个十天半个月的。

“哎,好甜。”畅安笑着叹了一声,“搞得人突然好想谈恋爱。”

欧阳希嗓音沉沉:“我们现在没在谈?”

“结婚了就是另一种感觉了,是吧。”

钟子颜答的是欧阳希,眼睛却看着时章和宋拂之。

这话倒是引起了宋拂之的思考。

他本来觉得婚姻就是平平淡淡的,和他爸妈那种差不多。

柴米油盐,生活琐碎,彼此是家人多过恋人,但他却清晰地感到自己逐渐产生的心动。

那是一股冲撞的、失控般的力量。

时章没回答钟子颜,只是转头看着宋拂之,墨色的眼睛里闪着细微的光。

好像不用多说什么,看着对方就懂了。

“哇,我的公主!”

小羽稚嫩的童言童语突然打断了大人们的聊天。

畅安回头一看,小羽一直蹲在旁边往大金身上贴贴纸。

大金毛很乖地蹲在地上,笑着吐舌头,金色的毛上全是亮闪闪的小贴纸。

金晓南第一个笑了起来,哈哈哈地摸手机,说实在是太可爱了。

畅安无奈地说抱歉,给大金添麻烦了。

金晓南说没事儿,大金瞅着也挺乐呵的。

被孩子这么一打岔,也没人记得什么结婚相关的问题了。

小羽说她口渴,钟子颜忙把她带的那些饮料和啤酒都放了上来。

“差点给忘了,酒都没喝!”

钟子颜把橙汁分给小姑娘,剩下的大人,一人一瓶小麦果汁。

发到宋拂之手里的时候,钟子颜顿了一下,问:“宋老师喝酒吗?”

宋拂之爽快地说:“喝。”

还开了句玩笑:“怎么,我不像是喝酒的人吗?”

“没。”钟子颜大笑,“宋老师看着为人师表,想象不出来你醉的样子。”

宋拂之确实没醉过,他只知道自己酒量不差,具体多少不知道。

畅安“哎”了一声:“今天小羽在呢,喝不了多少。回程的晚上我们再去喝,让奶奶先接小羽回家。”

欧阳希点了老婆一下:“少喝点。”

小酌怡情,众人开了酒,举在一起碰杯。

六瓶啤酒,一瓶橙汁。

小姑娘好奇地吵吵,说也要喝酒,她妈妈用筷子沾了一点给她尝,小脸立刻皱了起来,说好难喝。

金晓南从车里拿了把吉他出来,欧阳希惊了:“你们连吉他都带了?”

“野营怎么能没有吉他。”

金晓南随意地坐到椅子上,单脚放松地垂着,拨动琴弦。

年轻人身形挺拔,圆圆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钟子颜:“你想听什么?”

小羽坐不住,跑去旁边鼓捣自己的天文望远镜,嘴里喊着:“妈妈,那是不是飞马座!”

初秋旷野的夜里,晚风清凉,星灯点点,年轻人弹琴低唱,小孩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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