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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饺子包出来确实有两大袋,冰箱里塞不下,王老师自然地塞了一袋到时章手里,要他们带回家吃。

到父母家是这样的,你可以空着手去,但永远不会空着手回。

“去去去,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王老师也不留孩子们吃晚饭了,直接摆手轰人。

“看你们今天早上赖床赖的,一看就是缺觉。”

宋拂之心虚地假笑,时章拿着饺子说“谢谢”。

“不谢,跟自己家里人谢什么谢!”老宋拍了一下时章的肩膀,“回去,啊,你俩好好的。”

哎,真好,都是家里人了。

他们回家之后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提那些事情,该咋样咋样。

但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拂之还是不太一样,也不伸手去摸时章后腰处那块皮肤了,就搭着他的手臂。

闭着眼躺了半天,宋拂之也还是没睡着。

乍然知道了时章这么多往事,宋拂之其实是要消化一阵子的。

给时章买的盲盒手办还在车里,宋拂之自己心情也一直有些低,不知道最近是不是送礼物的最佳时机。

他知道时章把自己藏得很深,很多事情不愿意说,大概也是因为害怕。

害怕被不理解,害怕被抛弃。

宋拂之想努力共情他的感受,却发现其实很难。

他想找一个合适的方式告诉时章他不用怕,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脑子里有点混乱地想着,靠在温暖的怀抱里,宋拂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睡着之后很久,时章才跟着入眠。

回到学校上课,宋拂之感到一种简单的快乐,孩子们都在最好的年纪,还有很多梦想可以实现。

学生们在班上笑着聊天,宋老师今天居然没有严厉地摆臭脸。

刚回到办公室,宋拂之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隔壁班主任在打电话,别的老师都一语不发,神色凝重。

宋拂之走到老周桌边,小声问他:“怎么了?”

老周小声回答他:“梅老师班上有个男生中午在校外打架,好像还是他先挑起来的,派出所打电话到学校来了。”

宋拂之面色一沉。学生打架之类的事情在他们学校其实发生得不多,但偶尔发生还是会让老师很头痛。

梅老师本来下午有课,现在也上不了了,紧急找老师换了个课,直接去了派出所。

学生打架的事情宋拂之也处理过,那时宋拂之还很年轻,第一次当班主任,带的班是全校最闹腾的班,别的老师都不愿意接。

课间的时候,两个男生直接在教室里打起来了,推倒了三排桌椅。

那次宋老师冷着脸发了很大的火,分别和两个学生谈了很久的话,也和别的旁观学生聊了很久。

其实起因很小,两个男生平时关系就不太好,总是对着干,那天打球的时候两人就在赛场上起了点小摩擦,谁把谁撞了一下,另一个就非要报复回去。

血气方刚的少年,心里都有情绪,课间呛了两句就开始动手,一个下手狠另一个就更狠,打架只要一开始就收不住了。

宋老师那时比现在更严厉,搞清楚情况之后一点都没通融,直接叫了双方的家长,要两个学生道歉,写检讨,报政教处记处分。

这事花了宋拂之很多精力和时间,但他一样都没少地做了,就是要告诉学生使用暴力会遭到惩罚。

在宋老师这儿,有两件事情是触犯底线的,一件是作弊,另一件就是暴力。

尤其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打起来,伤人害己。

以后如果对家人、对朋友,对其他人,遇到不满意的事情就用拳头解决的话,会造成很大危害。

那之后班里没人敢闹事,也让宋拂之威名远扬,最闹的班都被他给驯服了。

梅老师带着那个男生回来了,和他去了旁边的空房间单独谈话。

宋拂之此前代过他们班的课,对这个男生有点印象。

大块头,偏科严重,但很聪明。

老周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太冲动,干什么非要打架呢。”

“得亏不是在宋老师班上。”有老师说,“不然肯定吃处分。”

宋拂之笑着摇摇头:“这不一定。”

“怎么说?”

“肯定得先问清楚他为什么打架,万一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再做判断吧。”宋拂之说。

这跟每个孩子的性格和遇到的事情有关,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宋老师倒也不会直接就劈头盖脸开始训人。

但宋拂之确实是不喜欢这种行为,不体面,不成熟。

好在他们都还是孩子,还有很多可以改正的机会,如果是一个热衷打架的成年人,宋拂之真的会很厌恶。

宋拂之对自己班上的学生倒是挺放心,皮是皮了点,但其实拎得清孰对孰错。

宋老师桌上还放着袁俊送的神奇宝贝扭蛋,看一眼心情就变好了。当老师大概就是这样的,虽然很累,但是从学生那里收获来的小感动是别的职业体会不到的。

这几天办公室的气氛都比较严肃,还是传达室大爷的到来才让办公室的气氛活泛了起来。

“园丁同志们好啊,你们的信和东西。”

大爷乐呵呵地,手里拿着些东西分发给老师,都是外面寄到学校来的。

大部分是什么学生得奖的奖状啊,通知啊,私人物品一般是衣服或者书,放在几十年前,传达室要往学校递挺多信或者明信片,现在都很少了。

大爷把东西递给各位老师,最后手里剩下一个很大的信封,放到了宋拂之桌上。

“宋老师,今天的不是花啊。”大爷打趣道。

别的老师也笑了,因为之前除了乔煦阳还有人给宋老师送过花,而且是让传达室大爷递进来的。

当时的画面很喜感,大爷一进来就急着澄清说别误会,这花是外头一小伙子送的。

老周凑过来看,调侃道:“不会是情书吧宋老师?”

“那也得是我先生的情书。”宋拂之难得顺着接了个玩笑话,“不然我不能收的。”

宋拂之掂量了一下这个信封,还挺重的,也厚,估摸着里头有不少纸张。

他一下子还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反正先拆开看看。

打开封口,宋拂之撑开信封往里瞧,第一眼没看清,他又盯了几秒,渐渐脸色有点变了。

“还真是情书啊?”老周也就是随口一调侃,他其实都没仔细往宋拂之这边看。

“啊。”宋拂之笑了一下,“不知道谁给的情书,不是我先生的,这不能看了。”

说着就把信封叠好放到了一边。

老周很爽朗地笑了。

到下午吃饭的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宋拂之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把这个大信封打开了。

打开的时候其实手指有点不稳的,但他还是打开了。

直接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白纸黑字。

行政拘留记录,五天,原因是打架斗殴。

底下印着时章的大名和身份证号。

日期是大概二十年前。

旁边盖了个公安局的红章。

其实行政拘留都算不上案底,但陡然看见这么张纸还是让宋拂之大脑懵了一下。

打架斗殴,和时教授,这是两个毫无关联的词,宋拂之却突然看到他们出现在了一起。

宋拂之第一个反应是这是假的,接着又想,即使是真的,时章那时也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他那时还只是个未成年人,肯定是有谁把他逼急了。

宋拂之意识到自己面对学生可以很冷静,可以冷酷地询问他们原因,但面对时章不行,他很偏心。

几乎直接笃定了,时章就是没错,就算他真的做出暴行,也只可能是被逼无奈。

宋拂之很快意识到这会是谁寄来的东西,除了时章他爸应该不会有其他人。

估计剩下的也都是时章的“黑历史”,想在这儿挑破离间,让他们的婚姻产生裂缝,没准吵着吵着就能离婚了,然后就能让时章回去给他弄个孙子出来。

宋拂之脸色变得很冷,真是无聊又阴险的手段,上不了台面,很下作。

有什么意思呢,拿时章十几岁的时候犯的事儿出来说,只能衬托出他在这么多年里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让自己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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