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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章这辈子还没经历过如此身心煎熬的时刻。

宋老师在他面前喘气,却不是因为他。

时章陷入艰难的自我拉锯,想继续看下去,却又想撕开束缚,亲手把人给料理了。

让他情绪更激烈的是,宋老师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只被允许观看,时章知道这是种宽容的惩罚,但估计宋老师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一招有多要命。

时教授平时很少失态,但在和宋拂之有关的事情上,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

时章心甘情愿接受惩罚,忍得眼底暗红。

虽然宋拂之此刻跪坐在他面前,双颊泛红,却像一位圣洁仁慈的神明,他窥得世人的罪孽,却愿意给罪人提前的赦免。

时章在原始冲动的煎熬中,条条坦陈自己的罪行,是告解,也是彻底的交付。

宋拂之没想到,除了草稿本,还听到了更多他不知道的往事。

时章会默默跟在他身后,远远地注视他,在心里刻下关于他的一切细节。

毋庸置疑,这些都是不可提倡的行为,但久远的时间淡化了这些行为的恐怖之处,时章也从未对他造成过任何伤害。宋拂之知道,如果可以,时章大概永远也不会让自己知晓这些。

时章哑着嗓子说“对不起”,为他许多年前做过的事情,也为他现在的逃避和隐瞒。

宋拂之没说原谅,也没说放过他,只抬手擦去了时章额角因强忍而渗出的汗珠。

“看着我。”宋拂之绝情又平静地说,“像以前那样看着我。”

和二十年前无数次沉默的窥视一样,时章干看着宋拂之做完了他自己的事。

宋老师最后有点压不住声音,时章简直嫉妒疯了,嫉妒那紫色的小破科技玩意,嫉妒宋拂之的指节。时教授从没这么绝望过,几乎把他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后,宋拂之气息不稳地靠近,轻轻吻开时章的牙关,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他背后的双腕。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宋拂之的手滑入时章的掌心,十指交扣。

时章被宋拂之解开了,不止是手,连着他偏执的顽疾,一起被托进温暖的双手里。

“未来是未来——时章,你来吧。”

时章用所剩无几的理智诠释他对宋拂之这句话的理解,他大概是在说,无论以前如何,未来都有他。

这夜的风尤其摇晃,某个人尤其疯狂。

时章以前会低声叫“拂之”或者“老师”,今天换了,变成了一遍遍的确认,乍一听很霸道,但稍一琢磨,就能品出时教授语气里隐藏的焦躁不安。

他急需证明自己的无法替代性,急需证明科技是永远无法战胜人类的。

宋拂之本来有点想笑,于是脑子一抽,评价了个“还行”,结果把老男人刺激得够呛,后面就完全没力气讲话了。

非要逼得宋老师失声哭出来,时教授才总算觉得自己扳回一局。

毕竟冷冰冰的科技做不到这一点。

在不知道用几个时辰才终于换来的歇息里,宋拂之问时章,如果他以前找了自己,让两人的交集不止于值日抓抽烟那次,他们有没有可能一起走更好的路。

时章或许不必独自困在家庭身世中挣扎,宋拂之或许也可以勇敢尝试别的同学那样精彩的高中生活。

时章很快笑着摇头,说他那时太差劲,恐怕只会拖着宋拂之下沉。再者,过去无法改变,现在的他们拥有彼此,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两人互相把对方往死里折腾,宋拂之陷在床里懒得动弹,半边刘海都是湿的。

他勾了勾手指,要时章帮他把床头柜里的烟和打火机拿来。

时章伸手捞出来,却握在手心不给宋拂之,问他:“值日生大人,你当年抓我抽烟,怎么后来自己开始抽了?”

“因为长大了。”宋拂之懒懒地把自己撑起来,趴到时章背上,去够他手里的烟盒。

前胸贴着后背,两人皮肤的温度都很高。

时章把手伸远了些,淡声说:“戒了。”

“反正我不上瘾。”宋拂之看着他,“平时都不抽。”

“所以每次做完就想抽?”

宋拂之无意识地润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习惯了。”

时章还是不给他。

于是宋拂之不抢了,转而问:“钟子颜之前说,你高中毕业之后就戒了烟?”

“嗯。”

“为什么?”宋拂之问。

时章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因为有害身体健康,肺癌发病率比不抽烟的人高十至二十倍。”

“喔。”宋拂之顿了几秒,目光扫过横躺在床角的那只浅紫小龙,“你下次还想在旁边纯看着我自己玩儿?”

一听这个,时章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这场景真的一丁点都不能回想。

时章只能说实话:“因为被你抓了抽烟,所以我戒了。”

“其实我开始抽烟,也只是因为,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宋拂之意有所指地看了时章一眼,“抽烟,解闷儿。”

时章把烟盒“啪”地扔到地板上,糅身便吻住宋拂之,单手扣着他潮湿的后脑勺。

吻完之后时章说:“以后烟的位置,我都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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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师体力透支,放任自己躺了最后半天,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准备下学期的课和各种杂事。

当了一辈子好学生,宋拂之头一次体会到了返校前疯狂赶作业的滋味。

课程本身倒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班里孩子们的高中生涯就这么过去一半儿了,剩下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是一定不长的。该适度紧张起来了,所以如何调动他们的学习积极性才是比较需要思考的事情。

临近开学,宋老师的电话和消息逐渐多了起来,来自家长和学校的都有。时章每天忙实验,宋拂之也没比他闲多少。

所以在开学前最后一个周末,两人终于挤出了一天时间,跟之前那个有意向租房的大学生约了看房子。

其实不止这一个人说想看房,后面又陆陆续续有好些人。这学生是第一个找他们的,所以按照顺序,第一个得领他看。

开车回宋拂之家的路上,宋拂之还打趣呢,说没准这学生就在你们大学念书,没准你还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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