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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鸿观察他,以为陈真在打电话,陈真却将目光投向江鸿,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注视着他的双眼。

“嗯……”江鸿没想到接近两个小时后,会接上了今早一开始的话题,尝试着说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虽然我修为低微,怎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耳熟?但也愿意为boss您分忧的。”

陈真又笑了起来,江鸿不敢看他的双眼,仿佛他的眼睛能看穿一切,有着洞察内心的力量,他注视陈真的办公桌,看着他擦得铮亮的布洛克皮鞋。

“麦擎还在驱委。”陈真说。

“哦,是他啊,”江鸿想起来了,说道,“我还记得荧惑呢。”

江鸿来了兴趣,陈真似乎在思考,片刻后说:“事实上,这段时间中毫无进展,你想见见麦擎吗?”

江鸿:“我?”他不太明白,自己能对“取得进展”有什么帮助。陈真又说:“一个改变了你命运的风水师,如果你想与他谈谈,我想,在驱委,不会有人拦阻。当然,你如果不愿意,也完全不勉强。”

江鸿说:“我可以,需要我朝他询问什么情报吗?”

江鸿对麦擎毫无兴趣,但也大致听懂了陈真的意思,对于荧惑,驱委已经用尽了办法,明显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说不定江鸿能从麦擎那里旁敲侧击地问出点什么来。

陈真还在思考,外头却有人敲门,陆修来了,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半了。

“下午再说,”陈真起身道,“先午休吧。”

陆修便带着江鸿走了,去食堂里打饭。

陆修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江鸿说:“忙完了?”

“忙完了。”陆修答道,“我就在陈真隔壁,暂时借用格根托如勒可达的办公室,你只要不忙,可以随时过来。”

陆修打了饭,又带着江鸿回办公室吃,往办公桌后一坐,陆修这几天也穿着西装衬衣,颇有点年轻小霸总的气势,只有江鸿自己,从一个霸总办公室到另一个霸总办公室,仿佛一个傻白甜。

江鸿:“挺多乐高的。可达老师以前也是驱委高层吗?”

“嗯,”陆修说,“他是办公室主任。你怎么进来就擦桌子,扫地机器人吗?”

江鸿:“我爸教的……要和领导搞好关系嘛。”

陆修:“……”

这间办公室与陈真的有很大区别,完全就是一个宅男的书房,里头摆放了许多手办、盲盒,还有一把萨克斯。江鸿好奇看了一圈,才知道可达的履历简直金光闪闪,出身自名叫“苍狼”的驱魔师世家,在驱委工作六年,成为主任,参与了十年前的驱魔大战后,又担任了两年的妖王,现在选择到苍穹大学,当实践课的老师。

他朝陆修说了陈真的提议,以及麦擎的事。

“这个可以说吗?”江鸿道,“不会不好吧?”

陆修摆摆手,打开盒饭,拆筷子,说:“陈真为人坦荡,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会用隔音结界。”

江鸿点了点头,陆修又问:“你想见麦擎吗?他就被关在底下的监狱里,想见的话,我可以替你想办法。”

江鸿说:“驱委这么多人都没有套出话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而且人既然已经抓住了,慢慢来总是有希望的吧?”

陆修说:“你知道驱委面临什么样的问题吗?”

江鸿:“?”

“渗透,”陆修说,“现在驱委当中,除了陈真之外,所有人都可能被荧惑渗透了。”

江鸿:“这么严重?!”

陆修说:“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他们找不到荧惑策反驱魔师的手法,也找不到鉴别的方式,包括窦宽、王安杰在内的高层,都有可能是荧惑的人。”

江鸿道:“不至于吧,他们没必要被荧惑收买啊。”

陆修做了个“无可奉告”的动作。

江鸿又问:“那陈真是怎么知道的?”

陆修:“心灯持有者,总能得到一些预兆,这些预兆很模糊,但大概能为他指明一些方向。他也在等,只是等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江鸿:“等什么?”

陆修:“下一次九星连珠的时刻,倏忽将回答一个新的问题,他们不想把宝贵的机会浪费在清除驱委卧底上,但没有办法。”

江鸿“哦”了声,陆修显然也不认为江鸿就能从麦擎那里问出什么来,吃过午饭后,陆修便坐在办公室的茶几前,随手组装沙发下的乐高零件。

今天他终于处理完了有关实习的前期工作,只要学生们不给他找麻烦,陆修便会清闲许多。

江鸿在沙发上打了会儿瞌睡,醒来时见陆修还在玩乐高。

江鸿打了个呵欠,略有点倦意地看着陆修,陆修拼乐高的表情,有点像个专注的小男生。这是江鸿第一次见到,作为学长的陆修的另一面。

陆修:“醒了?”

江鸿:“我去看看陈真来了没。”

江鸿到隔壁去,陈真还在睡午觉,再回来时,陆修在办公室里开始泡咖啡,示意江鸿认真上班,江鸿便端着咖啡过去给陈真。

“这杯比上午的好喝。”陈真答道。

“是老师泡的。”江鸿心道:你还挺识货嘛。

陈真没有再提早上的提议,只说:“下午陪我去开个会,把笔记本带着。”

“好。”江鸿还有点困,但基本上已大致熟悉了助理的日程。下午三点时,跟着陈真抵达了十一楼的大会议室,几名部长已经到了,只有陈真左手的第一个位置空着,大家开始朝陈真汇报天地脉的变化。

“把转接口插上,”陈真朝江鸿说,“第四个文档打开,给大家看一下。”

江鸿依言照做,陈真说:“这是上个月,苍穹大学那边监测,得出的结论。”

屏幕上投出能量变化的走向图,一名部长说:“这和我们的监测结论是一样的,去年11月份到今年的3月份,地脉涌动偶尔会产生一个峰值,显示有人正在利用地脉能量……”

就在此时,会议室外又走进来一个男人,容貌十分年轻,仿佛只比江鸿大了两三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衣与羊毛马甲,还打了领带,犹如一名文质彬彬的学生。

江鸿抬头时,马上认出了这个人——安杰。

这人是驱委安全事务部的负责人,第一次见到安杰时,是他带着一群驱魔师保镖,站在驱委大门口,驱逐陆修,提醒曹斌“陆修被禁止进入驱委”。

江鸿后来还从曹斌处知道,安杰是实际上的、陈真之下的驱委二把手,负责整个里世界的安全问题。只是后来陆修为什么得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走进驱委,还带着一群学生来实习,其间曹斌又提了什么条件,就不得而知了。

安杰进来时,汇报者明显地停顿了一秒,陈真却敲了下桌子,说道:“继续。”

安杰走到陈真身边,在左侧第一个位置坐下,眉目间仿佛带着厌烦,看了眼投影上的PPT,又将目光投向江鸿,紧接着,他的兴趣点几乎都在江鸿身上,反复打量他。

“具体发生涌动的地脉节点,很难分析,”负责监测的部门主管说,“需要更多的风水师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

陈真说:“已经交给你们四个多月了。”

安杰突然开口插话:“不是分析不出,是对方通过其他的手法,隐藏了这些地脉涌动的方位,荧惑的手里,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某种法宝,信息太少了。”

江鸿大致听懂了,最近的一年里,荧惑正在地底施展某些不可告人的法术,或使用法阵,或抽取地脉能源,每一次施法,都会产生小规模的地震或是自然环境变动,而驱委则始终密切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眼下最大的问题在于,驱委无法准确定位他们的施法地点,唯一一次有明确定位的,就只有祁连山。

“麦擎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陈真又朝安杰说。

安杰没有回答,捏了下手指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真:“下一次汇报时,我希望看到明确的方向,我们不能总是在一个地方来回打转,就这样吧。”

陈真的话说得很重,语气却很有涵养。江鸿收起笔记本电脑,跟着他离开会议室,几名部长仍然焦头烂额,留下讨论对策。

安杰也离开了会议室,跟在陈真后面,陈真仿佛刻意地放慢了脚步,来到电梯前。

江鸿自觉地按了下电梯,安杰、陈真、江鸿三人站在一起等电梯,谁也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

在这诡异的静默里,安杰突然说道:“他就是那个被麦擎改了命的孩子?”

陈真示意江鸿自己说。

“嗯,是的。”江鸿识趣答道,“部长好。”

安杰注视江鸿,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另一个呢?”安杰说,“还在曹斌那儿?”

江鸿虽然常常傻白甜,但这种时候,也自知自己的身份是“陈真的人”,不可胡乱开口,更看出驱委的一二把手之间,气氛也许非常紧张,陈真的气场很强大,安杰更年轻,气场却丝毫不弱。江鸿记得陆修告诉过他,王安杰也是一名特级驱魔师,实力不可小觑。

“唔。”陈真答道。

安杰又说:“应该申请把另一个带回来。”

陈真说:“没有必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足够你得到一部分情报。”

电梯还没有来,安杰又打量了江鸿一番,这种目光让江鸿觉得有点紧张,他稍稍朝后退了少许,站到陈真的气场笼罩之下,便格挡住了安杰的气势。

“你叫什么名字?”安杰又问。

“江鸿。”江鸿答道。

好酷,是和陆修完全不一样的酷,江鸿感觉到安杰与陈真互相之间的敌意——如果没有这层敌意,也许安杰也是男神级驱魔师,关键还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