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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这你要问他们去。”

江鸿:“可是大家都已经修炼为人了。”

陆修:“嗯,都懂的吧?”

陆修又开始出神,看着外头的道路,江鸿苦于自己要开车,不能对副驾驶上的陆修动手动脚,否则现在一定会搭着他的肩背,凑到他耳畔小声说:“哥哥……内丹再让我看一下呗!”

现在想来,方才碰到陆修的内丹的短短刹那,江鸿仿佛也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有点兴奋?

“你想坐车还是自己开车?”陆修突然问。

“啊?”江鸿说,“原定的计划,不是自己开车吗?”

陆修答道:“对,但在外蒙开车,景色不像国内好看,不无聊吗?”

江鸿说:“租车也一样吧?只是多了个司机而已。”

陆修:“咱们可以坐从北京经二连浩特,往莫斯科的火车,在贝加尔湖下车就行了。”

好像也可以啊!江鸿想了想,抵达二连浩特当天,他有点蠢蠢欲动,于是陆修去寄存车辆并到物流公司联系将房车发往西安,然后买了两人的十五日车票,是从北京始发,至莫斯科终点站的软卧火车。

江鸿整理了行李,这是他第一次与陆修一起出国,两人还在二连浩特的特产店买了纪念品,邮寄回学校,等开学了再回去拆。

二连浩特虽小,却因为是通商口岸,所以非常繁华。

盛夏时节,随着一路往北,昼夜温差亦随之变大,江鸿与陆修坐在草坪上,晒着午后的太阳,等待傍晚去坐火车。江鸿不再开车后,腾出手来,可以开始每天扒在陆修身上了。

陆修的长相实在是太好看了,虽然内外蒙地区审美并不钟情于身材修长白皙的男生,但这不妨碍江鸿喜欢,简直越看越好看。

“走了!”陆修说,“坐火车去。”

陆修拖着行李箱,身上还经常挂着个江鸿,半拖半抱把他弄到车站。来自北京的火车在这里停靠,虽是一辆网红列车,今年却意外地人不多,整截车厢只有零星几个人,一对俄罗斯夫妇、一个出门做生意的商人,以及一家四口蒙古国人。

“哇,”江鸿道,“好舒服!虽然没有独立的浴室,不过这床好软啊!”

陆修订了个家庭房包厢,就像东方快车的场景一般,里头一张大床,书桌、衣柜等一应俱全,装修充满了俄罗斯的华丽风格。江鸿把老孙拿出来,放在窗前的桌上。

“可达老师是蒙古人吧?”江鸿打算拍照发给可达。

“他是蒙汉混血,”陆修答道,“他的老家在海拉尔,不在这里。”

列车上有漂亮的餐车,终于不用自己动手做饭了,江鸿有时怀疑陆修是不想做饭才提议改坐火车的,但现在还没有开餐。大家查过手续,通关后随车进入蒙古的扎门乌德,又要纷纷下车,在黄昏中等待列车换轨。

及至再一次上车,K3缓慢开动,餐车才恢复供应餐食,都是便宜又大份的俄餐。

“这是你们的扫地机器人吗?”一名金发碧眼的列车员问道。

“呃,老孙你又乱跑。”江鸿把它抱起来,放在座位一旁。

明天终于不用查路线看高速了,也不用为了开车早早睡觉养精蓄锐了,晚上江鸿喝了点酒,与陆修睡在大床上,从火车的窗户里朝外,看着夜晚的星星。

“以后咱们可以每个假期都出来玩,”江鸿说,“哪怕没有事情做,逛逛也挺好的。”

“嗯。”陆修侧头,认真地注视着江鸿的双眼。

那一刻,江鸿突然有种默契,仿佛陆修下一刻,就会亲一下他的唇。

但他等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去过欧洲吗?”江鸿问。

“没有,”陆修说,“我一百多年来,没有离开过中国。”

江鸿又想问一些问题了,一百多年来都在中国,是因为寻找我吗?一定是的,但人为什么不会转世到其他国家去呢?转世是整个世界互通的吗?这一世在中国,下一世会不会转生在迪拜或者非洲?

他有许多问题,最后却都没有问出口,只笑着说:“下回我带你去欧洲玩,我去过。”

“好。”陆修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去印度。”

印度江鸿没有去过,他想和陆修去巴黎看展,让他穿黑色的风衣,在冬天阴冷的天气里围着围巾,牵着手,站在漂亮的画前。

他在星光下渐渐地睡着了,翌晨醒来时,就像每一个太阳依旧升起的早上,抱着陆修,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离开城市,列车飞驰于铁路上,手机常常近乎没有信号,他们只能看着彼此,或是看窗外的景色。陆修大部分时候在看江鸿,江鸿则常常在笑,找些话来与他说,总有说不完的话,陆修却不嫌江鸿话多,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复他。

直到抵达乌兰巴托,蒙古国的首都,亚欧大陆的心脏腹地,江鸿便下去租了辆车,约定前往鄂尔浑河。

时值短暂的夏季,到处都是野花绽放,大片大片的草原,保持了原生态的自然景象。

“是这儿。”陆修突然说。

“嗯?”江鸿答道,“距离哈拉和林遗址还有四十五公里呢。”

陆修答道:“就是这附近了,相信我,没有错。”

陆修对灵气的感知虽然没有低阶妖怪般敏锐,但天地脉交汇之地还是能明显感应到的。

于是江鸿让司机在鄂尔浑河畔停车,与陆修从河畔的小路进去,陆修不时回头看他们的车,说:“到山坡后头,我载你飞过去。”

清澈的鄂尔浑河畔是绽放着野花的平原,铺满野花的大地就像一张巨大的、色彩缤纷的毯子。

腾空而起之时,俯瞰大地上的景色,江鸿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仙境一般。

“我看见了!”江鸿说,“是那儿吗?”

大地中央有一座小小的白塔,千余年的风吹日晒,白塔几乎已被植被所掩盖,地基下沉,曾经哈拉和林的一部分,逐渐沉入了泥土中。

“就在这儿吧。”黑龙停了下来,却没有变幻为人形,而是匍匐于无边无际的草地上,江鸿先是抱着黑龙,想打个滚,奈何黑龙实在太重了,搬不动它。

“过来点儿。”江鸿吃力地拉着龙尾巴,又过去弄龙角。

黑龙于是像蛇一般在大地上游移,带着江鸿接近中央的白塔,同时不断缩小,从数十米不断变幻,直到接近十米长。

这还是江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认真地打量陆修真身的模样,它的龙头一点也不像壁画或是画册上描绘的模样,曾经看到的龙脑袋既大又呆萌,眼睛还瞪得像铜铃。

但陆修的真身,龙头并不像它们突破比例般地大,而是非常合适,鼻孔也不喷张,隐藏在鼻梁之下,不呼吸时只有一条线,呼吸时才稍稍张开。整个龙头就像鹿或马的面孔,居然显得很帅很优雅。

然而较之马儿,龙的表情却是冷静的,它的瞳孔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双角则是柔和的流水状。

依稀带着西方龙的一点点气质,却不显得邪恶,只令人充满了尊崇之情。

冷峻又帅气的龙。

当它全身鳞片收拢时,平滑的龙身就像丝绸般,折射着阳光。

“啊哈哈哈哈。”江鸿已经把此行目的给忘了,抱着它的脖颈,想看它收在身体下的爪子,说,“再变小一点!”

“已经最小了。”黑龙说,“不要乱摸,你又在往哪里摸?”

江鸿摸到龙的脖颈下,有一片温暖的区域,躬身下去看了眼。

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地方,没有鳞片覆盖——正是陆修的逆鳞处。

“快去施法。”黑龙说,“我在这里晒会儿太阳。”

“那你先别变回去哦,”江鸿说,“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江鸿在白色的石塔前布好了法阵,黑龙远远看着,而后以爪撑起,稍微悬空离地,又飞了过来,悬浮在江鸿身边,环绕着他,说道:“这次你要朝净光琉璃里注入什么?”

“呃,好像也没有了,”江鸿说,“现在是大中午的。”

老孙暂时不需要天地灵气了,但江鸿还是把它放了出来。

“哦还有火光。”江鸿道,“火焰我自己就有,试试看三昧真火吧?”

江鸿启动法阵,碧蓝的天空下,突然刮起了一阵风,这一次的天地脉灵力交汇非常温和,花瓣纷纷飞上空中,黑龙环绕在江鸿身边,把龙头稍稍凑过来,侧在他的肩畔,与他一同注视着法阵。

“你为什么不用爪子在地上爬?”江鸿突然又被分散了注意力。

“因为那看起来太蠢了。”黑龙答道,“施展你的法阵,不要问东问西的。”

江鸿笑了起来,凑过去,在龙头侧畔蹭了几下,黑龙却稍稍让开,仿佛有点难为情。

“好了,”江鸿说,“现在是三昧真火……”

灵力注入净光琉璃,紧接着江鸿释放出三昧真火,从心脉中不断发散,火焰在风中席卷,再被净光琉璃一瞬间吸扯了进去!

“我……”江鸿在那刹那险些被抽空,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当场嗝屁了。

黑龙马上接住了他,说道:“调匀呼吸,没事的,火种还在你的脉轮里。”

“好累……”江鸿的心率骤然上了一百九,抱着黑龙,勉强站定,不停地喘气,“法力耗尽的感觉好难受啊。”

哪怕自己法力低微,被掏空的感觉也绝不好过,幸而很快就逐渐恢复了。

“我得睡会儿。”江鸿疲惫道。

净光琉璃中又多了一抹火焰,与紫黑色的煅魂火形成了两极,正绕着中央的日光不断旋转,背后则散布着繁星,以及充斥着琉璃内的、闪烁游移的电光。

江鸿委顿不堪,简直与来时判若两人,他抱着黑龙,稍稍蜷曲身体,侧躺在花海中,就这么睡熟了。

午后阳光明媚,黑龙稍稍曲颈,注视怀中的江鸿。片刻后,远方有人声传来,黑龙于是终于化为人形,恢复了陆修的身躯,把江鸿搂在自己怀里,一同在哈拉和林睡了个漫长的午觉。

但火种损耗的力量是巨大的,一连数日,江鸿都有点呵欠连天,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幸而他的三昧真火正在极其缓慢地恢复与再生。待江鸿休息得差不多了,两人便再次登上列车,前往这趟旅途在国外的终点——贝加尔湖。

抵达贝加尔湖后,他们便将折返,在伊尔库茨克坐飞机回国,回到西安。

“三昧真火是阳火,”陆修检查净光琉璃,“煅魂火是阴火。”

“会爆炸吗?”江鸿有点好奇。

“不,至少它们现在和平共处了。”陆修答道,“太玄妙了,你竟然做了这种事。”

江鸿:“???”

这似乎还是见多识广的陆修第一次说出“太玄妙了”之类的话,他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又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一脸淡定并且肉眼可见地将永远淡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