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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封赏已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次,李隆基赏金千两,李景珑除了按人头平分之外,又给陆许多拨了一份。

“给我这么多做什么?”陆许说。

“你的嫁妆。”李景珑如是答道。

众人当即哄笑,陆许尴尬至极,说:“都给莫日根吧,我用不着几个钱。”

深夜,李景珑回房,给鸿俊剥荔枝,听得鸿俊转述所言,思考片刻,说:“赵子龙还是其次……”

“它会回来的,对不对?”鸿俊说。

李景珑答道:“那是当然。我却在想,鲲神今夜的目的,倒不在赵子龙身上,而是告诉我们,一切还有希望。”

鸿俊说:“那和尚说的话能信几分?”

李景珑:“……”

鸿俊:“??”

李景珑凑近鸿俊耳畔,笑着说:“那不是和尚,媳妇,那是佛。”

鸿俊:“……”

“不管了。”李景珑道,“成天想这么多做什么?烦人的事儿,自然有哥哥们操心,你只管吃就好。”

鸿俊只觉得自己被李景珑养得越来越笨了,从前还会想点事儿,现在脑子一天到晚都用不了几次。

“明儿去杭州玩。”李景珑说,“吃不完的路上吃,来,睡,给你吃点别的。”说着搂住鸿俊就往榻上按。

清晨,陈仓县一小镇中,十来名村民围着鲤鱼妖的尸体,啧啧称奇。

“这鱼怎么还有脚?是妖怪罢?”

“这可好多年没见妖怪了。”

“送县上去?”

“哎这可是我儿子发现的。”一村民说,“卖也是我家得钱。”

“到市集上看看?”有人提议。若真能卖掉,拿钱大伙儿吃一顿,村子里还得请个道士,去去晦气,得了鲤鱼妖的那家人便欣然应允。

于是有人拿了个鱼钩,将鲤鱼妖上颚挂钩子上吊着,放在集市上卖,过往人等无不惊讶,问得价格时,开价四十两银子,却没人愿买。

一来两手两腿跟人肉似的,煮了吃心里发毛;二来已经死了,不新鲜,鱼肉也不好吃,买回去顶多就风干了摆着,又不能当装饰品,有什么用?

这日恰好一行蜀商带着绣品进秦川,途经陈仓,见了这鲤鱼妖大惊,便掏钱买了下来。当然买下以后就后悔了,拿去献给皇帝吧,不知道能不能保鲜到进长安时;煮了吃吧,妖怪不知道有没有毒,而且还有手脚,怎么看怎么不想吃。

那蜀商反正是个钱多没地方花的主,买下来便吩咐人扔着,放点盐且先腌住,且看到了长安有没有二百五接盘。

然而这年头盐也贵,跟商队的伙计随手在鲤鱼妖脑袋上贴了道符,又在它身上抹了些盐,便扔在货车角落里不管了。

商队离开陈仓时,一声暴雷响起,下起了大雨,伙计们赶紧把油布朝货车上披,水流哗啦啦地淌下来,冲刷着鲤鱼妖的全身,雨水浸了进来,鲤鱼妖的鱼鳃突然开始一开一合,活过来了。

“喝——!”鲤鱼妖双目圆睁,四处拍打挣扎了几下,两手甩开,扒着板车,爬了起来,鱼头四处望望。

笼子里头挤着两只川地来的锦鸡,同样打量鲤鱼妖。

鲤鱼妖自言自语道:“这是哪儿?哎……好痛。”

鲤鱼妖全身痛得很,鳞片被烧焦了并大片地脱落下来,扒着货车沿往外看。

“到陈仓了吧。”一只锦鸡说。

鲤鱼妖吓了一跳,说:“妖怪啊!”

“你自己不就是妖怪。”另一只锦鸡嘲笑道,“有病啊你。”

鲤鱼妖一想也是,说:“两位……怎么会在这儿?”

“你瞎啊。”第一只开口的锦鸡说,“没看我俩被关着吗?”

“你们……都是公的吗?”鲤鱼妖好奇道,想起通常飞禽里都是公的羽毛华丽些。

“公的母的关你屁事。”第二只锦鸡不客气道,“水族都这么多管闲事吗?”

鲤鱼妖说:“我好痛啊——”鲤鱼妖嘴巴也痛,身上也痛,肚子还饿得半死。

那油纸上破了几个洞,雨水源源不绝地淌下来,不多时便将两只锦鸡淋成了落汤鸡,虽是夏天,下起雨来却也冷得锦鸡颇有点瑟瑟发抖,身上没一处是干的,只得挤着取暖。

一场雨后,长安的空气无比清新,李景珑带着驱魔司众人出函谷关,特兰朵的酒肆暂时交给伙计,也随阿泰出门游玩。众人沿着青山间要道驰往洛阳,在洛阳驱魔司住了一天,又往大运河去。其时洛水航道直通扬州,又是盛夏时节,来往大船络绎不绝。

“你还坐船啊。”鸿俊朝李景珑说。

裘永思笑答道:“不碍事,洛水与大运河不像黄河,没什么风浪。嘿,今儿也沾沾长史的光,这地方只有当官的能住。”

确实京杭航道较之黄河一带平稳许多,按裘永思的提议,众人租了一艘大舫的中层,六间美轮美奂的上房,一开船便有风吹来,纱帘飞起,暑意顿消,两岸风光如画,只消三日三夜,便能抵达杭州。

鸿俊上次搭船时住在甲板下的中舱,这尚是第一次乘坐楼船,当即兴奋得不行。李景珑便与他四处闲逛,这大舫乃是达官贵人所乘,专供三品以上官员来往苏杭与洛阳等地。李景珑特地请太子写了手谕,他正是太子身边红人,地方官自然一路小心伺候着。

运河航道上,果然如裘永思所言,一路风平浪静,并无多少颠簸,还有歌女带着琵琶唱曲,船上更供应沿途一应精致点心。众人白日间便聚在中央宽敞厅堂上,读书的读书,赏景的赏景,当真是心旷神怡。

鸿俊坐在栏前,望向两岸青山,李景珑则在案前喝茶。

莫日根与阿泰则对着一叠画纸与地图,数日间俱看个不停,阿泰还带了几本波斯文古本,时不时翻看。

“你们在看什么?”鸿俊终于忍不住问道。

莫日根皱着眉头,说:“我们在寻思这几个符号的意义,你见过么?”

阿泰翻过纸张,让鸿俊看,鸿俊摇摇头。

“这张呢?”阿泰又问。

特兰朵说:“这回鹘文不似回鹘文,吐蕃文不似吐蕃文的,我看都不是文字。”

阿泰说:“一定是文字,不会是法印,我们试过了。”

“咱们再来一次?”特兰朵叉腰道。

阿泰马上改口道:“对,不是文字!”

特兰朵这才作罢,鸿俊简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