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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杀朝廷命官?”边令诚冷冷道。

“你再说一句试试?”李景珑语气森寒,令人丝毫不怀疑,边令诚只要再开口,这把锈剑就会刺穿他的咽喉。

李景珑终日压抑的窝火、憋屈终于在这一刻尽数释放出来,冷淡道:“出战的不仅仅是潼关兵员,还有我的部下。要捏死你就像杀一只蝼蚁,别在我面前嚣张。”

边令诚早知李景珑在长安恃才傲物,素有乖戾之名,天不怕地不怕,数年前不知为何收敛了些,平步青云好一阵,现在直接打起交道,方知这厮脾性。

边令诚保持了沉默,李景珑转身离开,出得卫府后,险些气血失调,吐出血来,浑身剧痛,发着抖,踉踉跄跄上了马车,回往驱魔司。

“鸿俊拿到了又一把法器。”李景珑召集了阿泰与阿史那琼,说道,“智慧剑感觉到了。”

昔时在镇龙塔底,获得捆妖绳时,两人竟未曾注意,现在看来,智慧剑仿佛对其他法器有着共鸣。

“事实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陆许来到厅堂,说道。

李景珑皱眉,望向陆许,陆许跪坐下来,沉吟片刻,说:“根哥那边出了点儿事,一时半会儿也许是赶不回来了。”

众人瞬间大惊,李景珑道:“如何?”

室韦族实在离得太远,现在让他们白担心也不是办法,陆许想来想去,最后说:“族里的事。”

阿泰与阿史那琼交换了眼色,鲤鱼妖在旁问:“鸿俊有两件法器了么?”

“咱们有蚀月弓了。”陆许换了个方式,答道,同时心中不住盘算最后那一刻,心想莫非拿到蚀月弓的人是莫日根?!

阿史那琼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和根哥……”陆许想了想,说,“苍狼白鹿,自然有特别的感应。”

李景珑又问了番鸿俊,陆许知道说多了也是让他们白担心,李景珑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告知,他们情况暂时稳定,李景珑却终究看出来了,却也不便追问,朝众人提出了会战之事。

“这怎么打?”阿史那琼说,“只有咱们四个,长史你还……长史,你好了么?”

“没有。”李景珑简直一筹莫展,答道,“刚能走路。”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鲤鱼妖在旁说。

陆许:“你给我在家待着。”

鲤鱼妖出示龙鳞,李景珑心烦意乱道:“龙王只能召唤一次。”

阿泰:“你不是有别的用处么?”

鲤鱼妖说:“还是以保护大家为优先吧。”

“我这儿也有一片。”陆许说,“不行就都拿出来用罢。”

李景珑皱眉道:“不是不想用掉这护身符,而是……实话说,若安禄山亲至,龙王不会是它的对手。”

现在情况尚不明朗,边令诚奉李隆基之命,要求高仙芝与封常清尽快发起会战,收复陕郡。这场会战不再像洛阳之役,将成为叛军与唐军第一次正面的大规模决战。

战胜,安禄山则将退回幽州;战败,大唐将损失更为惨重。

“要打了败仗,潼关能守住吗?”阿泰问。

“不要考虑吃败仗。”李景珑道,“不能败。”

阿泰、阿史那琼与陆许都看着李景珑。

阿史那琼说:“让我打仗可以,长史,但打不赢的仗,你得心里有数。我愿意为驱魔司去赴汤蹈火,但我无法承诺你,我能打赢。”

李景珑深吸一口气,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但他最终仍是克制住了自己,说:“你说得对。”

鲤鱼妖说:“那,还打吗?”

“我建议等人。”阿泰说,“人齐以后,我们才有士气。”

阿史那琼说:“驱魔司的力量在于我们大家,每一个人,谁也不能少。”

陆许道:“永思哥还没回来,大狼和鸿俊还在塞北,我现在觉得,只要大伙儿都在,我就有信心能赢。”

李景珑说:“那么咱们逃跑?不打了?”

众人一时都不说话了,李景珑艰难起身,陆许要扶,李景珑却摇摇头,走到廊下。阿泰说:“等封将军的情报吧,万一能再拖一段时候,永思与莫日根、鸿俊回来,就好办了。”

李景珑只得点头,说:“陆许你过来。”

陆许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李景珑说:“老实交代,塞北发生了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陆许正要含混过去时,李景珑肃容,沉声道:“陆许,你得想清楚了,万一对眼下局势有影响,你一旦隐瞒信息,后果将是不可挽回。”

陆许被这么一说,无奈只得将详细经过告知李景珑,然而刚说到一半,李景珑便颤声道:“糟了!”

陆许刚说到那女萨满,诧异道:“怎么了?”

李景珑说:“联络鸿俊!确认一件事,那妖怪能否朝天魔传讯!”

陆许被说得紧张起来,答道:“没到夜晚,我进不了他的梦里!”

李景珑深呼吸,望向天色,沉声道:“愿天佑大唐……”

鸿俊带着莫日根,回到石堡前,此时的石堡上已笼罩着一团黑气。

“根哥!”鸿俊道,“你醒醒!坚持住!”

莫日根闭着双目,蜷缩起来,说:“冷……”

鸿俊用尽了办法,但这蛇毒实在是自己从未遇过的,等不到日落了,他必须马上潜入城中,设法取得解药。而莫日根说过,解药在他房中就有,但此处的人经常外出狩猎,尤其春夏季节,碰上这蛇的应当不少才对,也许常备解药,可能家家户户都有?

鸿俊心道,咦,我怎么这么聪明了?

鸿俊先将莫日根藏在城外僻静角落,用毛毯将他裹好,再将凤凰羽毛放在他怀里。石堡外围高墙足有三丈,翻墙却从来难不倒他,尤其有了捆妖绳后。轻巧翻进去,鸿俊落地。

太阳西下,市集上十分嘈杂,鸿俊找到一家门口挂着皮毛的猎户人家,轻手轻脚地潜了进去。室韦人家里的布置他在陆许记忆里见过,药物都习惯收在床下的一个匣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兽皮匣,乃是萨满们的赠药。

外头人声响起,鸿俊顾不得再找,将整个药匣抱起来,翻身出了窗外,再连翻数次墙,出得城外,到得偏僻处时,倏然发现……

莫日根不见了。

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