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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和我说说守序者吧。情报系和输出系是什么?”

比利闻言长吁一口气,“守序者分三个流派,输出系是战斗力,也是最强势的一派。其次是辅助系,能力五花八门,最珍稀的是治疗者,外号奶妈,奶妈们很挑任务也很挑人,像葡萄就是在高层最受欢迎的奶妈,普通守序者几乎排不到他的档期。最后一类就是情报系……”

他停顿了一下,含糊道:“他们擅长调查和通讯,很多输出系守序者也会兼备情报素质。”

“也就是说,纯粹的情报系没什么用处?”安隅恍然大悟,“难怪论坛的人质疑你入队。”

比利差点把眼珠子翻出来,“……您可太会聊天了。”

他枕着手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喃喃道:“他可能觉得你需要我。看普通外伤,他总是先想到找我。”

“他是指长官?”

“嗯。”

安隅隐隐觉得比利应该有某种过人之处,听他说起秦知律,总觉得比别人要熟络一些。

“对了。”比利想起来叮嘱道:“别忘了随时写战斗记录,等和外界通讯恢复后,这些记录会立即被上峰读取研判。”

安隅愣了下,“怎么写?”

比利点开终端在他面前晃一晃,“记录自己的任务和每个关键行动节点,不管对与错,一条一条客观列出就好。”

“哦。”

听起来和凌秋编写的《53区八卦小报》差不多,那应该不难。

凌秋真是人生导师。

夜晚寂静得要命。

安隅睡到一半,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周遭仿佛有某种诡秘的波动,他猛地醒过来。

手腕上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爬走了,只留下两个小而深的血坑。

比利也醒了,“是水虫,非常低级的畸变生物,感染概率极小。”

他又同情地看向安隅,“不过你基因熵太低了,不具备任何感染抗性……话说,你竟然还没出问题?”

安隅沉默着用终端晃向纸箱——诡秘的波动感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纸箱的缝隙里,成群结队的水虫进进出出,微弱的光下,它们张开嘴,伸出比身体更长的尖牙,油绿、诡蓝、鲜红的复眼盯着安隅,不断膨胀。

如果是从前,安隅一准会狂奔逃命。但自从他知道自己不会感染,再看这些东西就只觉得烦躁。

像是对着一堆杂物,有强烈的想把它们归置好的冲动。

安隅起身开窗,顶着雨把纸箱一个接一个地往外丢。

雨水中混进来的小水母钻进他的袖口,他又被蜇痛了,但这次没有眩晕。

看来被同一种畸种多蜇几次就会慢慢适应。

安隅瞥着袖口——水母蛰他会爆,但水虫似乎没事。

黏糊糊的水母液顺着手腕往下淌,安隅侧过身遮住比利的视线,然而没过一会儿,比利还是突然问道:“不对劲,你被水母和水虫蜇了这么多次,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安隅装没听见,沉默地看向窗外——被扬出去的水虫在雨里和水母汇合了,它们安静地叠在一起,而后水母慢吞吞地挪走,水虫也自顾自钻入饵城的下水道中。

这两类畸种似乎对彼此没什么冲动。

他关上窗,比利还在瞪着他。

“要不我给你测一下基因熵吧。”比利掏出终端走过来,“趁你现在意志还清醒……”

“不用了。”安隅强忍着后退躲开的冲动,垂眸尽量平静道:“没那个必要,其实……上峰说我是一个隐匿畸变者,但还没搞清楚畸变型,所以暂时没公开而已。”

“那你的基因熵是什么情况?”

“0.2是畸变前的数值,现在的……还不稳定。”

“难怪律不怕你感染!”比利恍然大悟,“来,和哥说说你能使出什么能力?哥见多识广,帮你分析分析基因型。”

安隅看他收起终端,松了口气,“我也不清楚,我从没主动用过能力。”

“呃……”比利噎了一下,“你不会是幻想着觉醒了被动能力吧?”

“被动能力……”安隅咀嚼着这四个字,“好像算是。”

比利却嗤地一声乐了,“别做梦了,尖塔五千守序者,只有一个人有被动能力。”

“谁?”

“你长官啊。”比利回忆道:“有被动能力是顶级天赋的象征,有那么几年,上峰在畸变者中疯狂寻找有被动能力的人,但显然,世上没有第二个秦知律。”

他回过神,啧了声,“每个守序者刚畸变时都对自己有很高期待,但最终也只是个有点畸变能力的小喽啰罢了,别总想着自己是天选之子。”

安隅“哦”了一声,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期待,只想尽快达到秦知律的要求。

再也不想被那把枪顶着脑门了。

“别低落啊。”比利态度一缓,“虽然做不了天选,但我猜你的天赋应该还不错,很多高天赋守序者使用能力近乎本能,就像婴儿吮吸,所以感觉不明显。”

“有可能吧。”安隅想了想,“其实我有一个怀疑的畸变型,它确实很强大,据说是超畸体级别的。”

他已经有点困了,说完这些就躺回地上,打了个哈欠。

比利问,“你怀疑你是什么?”

安隅用柔软的棉絮被把自己包裹住,眼皮打着架道:“兔子安。”

房间里安静了足有一分钟。

比利舌头打结,“什、什么东西??”

安隅已经睡着了。

比利对着地上那坨被子干瞪眼——如果他的鸟脑袋没出问题,兔子安是新番《超畸幼儿园》里新登场的角色,那部番在社交媒体上爆火,都从主城火到饵城去了。

这家伙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秦知律知道吗?

十分钟后,房门被无声推开。

刚刚处理完水虫,秦知律想来看看自己的监管对象。

推门之前,他以为会看到比利在没心没肺地睡觉,安隅大概独自缩在墙角,眼睛就像在雪原上被枪指着时那么红。

说不定还在哭。

但他错了。

小房间相当宁静,那些招祸的纸箱不翼而飞。比利独自沉思,而他的监管对象则裹紧被子蜷缩在地,头发郁郁地遮着脸。

“呼——”

像只无忧虑的小动物,睡得平和而安宁,以一己之力给这间诡异逼仄的仓储间带来了一丝温馨的氛围。

秦知律脑海里突然回响起一个低软的撒娇声。

“长官,我睡不着该怎么办?”

“……”

作者有话说:

【废书散页】04 面包

低保物资是饵城的核心资源。

虽然它往往只包括粗面包和压缩饼干,但正是这些养活着饵城的大多数。

虽然面包已断供,但那富有嚼劲的粗麦仁和淀粉的甜味,是饵城人民心中难以磨灭的美好。

安隅说他一直没什么活着的实感。

只有咀嚼面包时,他会短暂地感慨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