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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窦晟潇洒转身,挥了挥手,“各自加油,榜首见。”

带着监考袖标的老师从另一个方向过来,谢澜有些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男朋友消失的楼梯口收回来,跟着进了考场。

二试和一试比,最大的差别是身边的人。

考场里几乎都是熟面孔,绝大多数都在省训上见过。谢澜正要

上讲台桌看座次,前排一个女生就说道:“大佬你在左下角靠窗。”

谢澜叫不出她的名,只能礼貌地笑笑。

他抓紧扫了眼座次表,确认是那个位置后把包留在前面,只拿了两根笔往后走。

跟英中班级座位很巧合地相同,这让他有点开心。

监考老师站在前面问道,“你们都是省训见过的吧?”

王苟笑,“差不多。”

“那都熟了,熟了就不紧张。”监考老师语气温和,“大家都检查一下桌上的演草纸是否充足,觉得不够可以现在举手找我要,我开始核对信息,你们在演草纸上写下姓名和考号。”

谢澜坐下数了数演草纸,默认是五张,对他而说完全够用了。

他在五张纸上挨张写了信息,抬头看时间,距离发卷还有几分钟。

心里还是有点乱,但不是因为考试。一会想着外头堵车挺严重,估计赵姨到医院要过号重排。一会又想起窦晟刚才摸他头时手指的触感,窦晟这阵子瘦不少,手指有些凉凉的。

“谢澜,040875……”监考老师走到他旁边对信息,念完考号突然一顿,手指点在他的演草纸上。

演草纸上有谢澜刚才一边溜号一边随手涂鸦的简笔画。

是大波浪头敷着面膜的女人,旁边还有画了一半的男生。

谢澜有些尴尬地停下笔,低声道:“老师这不算违……”

“不算。”监考老师叹道:“谢澜是吧?考试专心点啊,别画画。”

教室里响起一阵笑声,谢澜匆匆把那张演草纸压到最下面,瞟一眼走到前面去的老师,还是忍不住把没来得及画完的男朋友半边身子补全了。

打铃,发卷,考试。

卷子一下来,心里的杂念才终于被抛开。谢澜拿到卷先扫描,二试题干都很短,甚至短得有些离谱,这往往也意味着题目更难更抽象,看卷时就已经有人开始叹气。

谢澜把不太擅长的数论大题先看了,确实有难度,一眼看上去只有大概思路,还不知道能不能行通的那种。

不过他心态平稳,如常从前面开始一道一道往后做。遵照老马的叮嘱,尽量不口算,每一道题都在演草纸上把核心公式写下来再填答案,做题速度比以前放慢。

一直到倒数第二道大题,监考老师在前面提醒道:“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话音落,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多了一阵急速翻卷的声音。竞赛卷只有一张单面的试题,一张答题卡,其实没什么可翻,来回翻卷只能是心乱了。

被提醒分数确实容易一下子出状态,尤其二试难度超过预期,就连谢澜也还空了两道大题。

不过他倒没觉得心态崩,只是突然一下子觉得桌子卡腿的感觉变得明显了,之前都没意识到大腿挨着桌沿的那一条生疼生疼的,于是动了动腿,换一个地方卡着。

二十分钟两道大题,之前谢澜拿老马的题掐过表,心态稳住是能做完的。

于是他努力把那些翻卷子的声音都屏蔽掉,低头踏踏实实地读题、拆解步骤,再把算式落在卷面上。

尖锐的铃声响起时,谢澜刚刚好好把最后一个结果写在答题纸上。

几乎就在同时,监考老师大声拍桌,“全部放下笔,多写作废!”

谢澜立刻放下笔,长松一口气,抬头余光却见斜前面王苟从演草纸上往答题纸誊公式誊到一半,使劲捶了下腿。

两个监考老师,一个收卷,一个收演草纸。收到谢澜,监考老师瞟了眼他写满的答题纸。

二试难度离谱了,没人全做完,厉害点的学生全都在最后两道大题里二选一,整一个屋子,只有谢澜答题纸是满的。

监考老师匆匆留下

一个“呵”字,接着往前收。另一个监考老师跟着拿走谢澜的演草纸,玩笑道:“画画也白画,我们也是要收走的。”

“收走吧,老师。”谢澜最后瞟了眼自己的简笔画作品,“我就随手一画。”

等着老师清点卷子时,大家已经抱怨起来了。

于扉回头问王苟,“怎么样?”

王苟狂叹气,“我气死,最后一道大题第一问都算出来了,没来得及写完。你呢?”

于扉垮着脸,“别提了,我压根就没摸到最后一题,勉勉强强把倒数第二道写了,前面还有三个填空不会。”

谢澜低头小心翼翼地挪着桌子。

他前面的男生块头有点大,临交卷时动来动去,凳子推着他的桌子不断往后。他右脚被卡在桌子腿和凳子腿之间,卡得小腿肚直抽筋。

但那哥们显然考得非常绝望,谢澜不想展开不必要的交流,只是自己默默挪动着。

片刻后,他终于把脚从缝里艰难地缩了回来,正弯腰想把散开的鞋带塞进鞋里,一伸手,前面男生一动,手指猛地在桌腿上蹭了一下。

谢澜没忍住“嘶——”了一声。

正回头跟王苟说题的于扉朝他看过来,“怎么了?”

“啊啊?对不起!”前面哥们反应过来,赶紧往前挪了挪,回头道:“没事吧?”

“没没没。”谢澜赶紧摆手,瞟了眼手指肚,“没事,就碰了下手,什么事都没有。”

是没什么事,手指肚很光滑,没有任何挤压伤或擦伤。

除了有点隐隐约约的刺痛。

终于捱到考场放人,谢澜下楼刚好和窦晟汇合,老马他们也在。

戴佑抓着老马问题,王苟和于扉见状也围了过去。

老马隔着几米朝谢澜挥手,“这边!”

“我不过去了!”谢澜吓死,一手拽著书包一手拽着男朋友就跑,“我明天还有笔试,考完就算了,不对答案!”

老马在他背后笑骂,“不和你对答案,你这孩子!”

见他闷头就走,老马又在后头喊,“明天注意安全啊,到T大想着联系何修。”

“知道了!”谢澜抓着窦晟大步往外小跑,直到终于冲出教学楼,站在明晃晃的大太阳下才松了口气。

老马太热情了,热情得有点遭不住。

每次都说不对答案,但是真要过去了,他就会立刻问自己有没有看不懂的题。

窦晟低声乐,“你答完卷了吧?”

“答完了。”谢澜叹气。

他其实无所谓对不对答案,而是不想跟大家交代太多。这次王苟他们应该都没答完,他没必要去给别人压力。

窦晟哼哼道:“我就知道,我们二猫这么优秀。”

阳光明晃晃的,谢澜扭头看着他,被光晃得眯起眼睛,“那你呢?”

“我刚刚好答完了,心惊肉跳的,但有小题拿不准。”窦晟随手把他肩上的书包也扯下来自己一并背着,笑叹,“随便吧,只要你考得好就好,我无所谓。”

谢澜其实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前面有不少偏难题,他只能保证自己做出了当下觉得正确的计算,但没来得及回头推敲。

“反正考完了。”他被阳光晒得有点躁,跟窦晟一起往外走,“赵姨呢?”

“我刚发消息她没回,估计排队排得火大。”窦晟晃晃手机,“回家吃口饭,下午我去医院,你准备笔试,别跟着过来啊,要不然她更不踏实。”

谢澜只得点头说好。

考完二试总算放松了点,回家一路上谢澜对着窗外放空,边放空边用右手拇指捻着食指肚,总觉得刺刺地痛,但又摸不到破口。

走到家楼下,赵文锳还是

没回微信,窦晟用钥匙开车库看了眼,“车没回来,估计排队做化验呢,没看手机。”

谢澜嗯了声,跟他进了单元电梯,把指肚抬高对着光瞅。

“怎么了?”窦晟问。

谢澜吮了一下指肚,“好像扎了个刺,看不见。”

“啊?”窦晟一听他的手受伤就紧张兮兮,到家门口,一手掏钥匙一手抓着谢澜的手指,“我给你找根针挑一挑,疼么?”

门打开,谢澜扫了眼鞋柜,没有赵文锳的鞋。

“有点疼,就是刺刺的。”他叹气,“要用针挑?听着吓人。”

窦晟把他手指举到唇边贴了贴,“就在表面刮一刮,不疼。”

谢澜低头单手够拖鞋,哼道:“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男朋友手是宝贝。”窦晟叹了口气,“这我怎么可能骗……”

话音戛然而止。

谢澜脚刚伸进拖鞋里,闻言一抬头,走到窦晟身边往客厅里看去,僵住。

赵文锳脚上的高跟鞋还没脱,缓缓从沙发里坐起来,脸色很憔悴。

“回来了。”赵文锳说。

谢澜脑子嗡一声,下意识要挣开窦晟,窦晟松了他的手指,但在他抽手回去前又握住他的手腕,握了好一会才松开。

“妈。”

窦晟语气尚算淡定,“你怎么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