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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线索不会白给,还选择无脑杀人,你们做的是心怀侥幸的无用功。”千梧注视着阴森黑暗的园林,轻声道:“神经让我们尊重每一个副本的鬼怪。而她说,她永远不会原谅。”

江沉走在千梧身边,语气平静,“我们必须,让她亲手杀死庄园主。”

花园里鸦雀无声,面试时大概是庄园主唯一不在房间的时刻,他会在面试厅黑洞后看着玩家,这就是副本唯一的破局机会。

江沉进到浴室,撬开中药匣上的小锁头,把一块全新的普通香皂替换进去,又把锁头恢复原样。

千梧则绕到前屋,搬着凳子又爬上了灯笼旁。

两天过去,灯笼上又盖了薄薄的一层灰,他依然用手帕细细地温柔地擦拭干净。拉开暗门,看见了那枚红蜡烛。

“剪烛。”

千梧伸手进去,虚空地在红烛上空做出了一个安抚的动作,但很绅士地没有触碰到。

“今天你也很好看呢。”

“江沉已经送了你管家这份礼物,今天,我把脆弱的庄园主也带来了。谢谢你的提示,还有帐房外帮我开锁的指引。”

他靠近红烛,黑眸微垂,轻笑着说道:“一定很想亲手杀了他吧。这些年,久等了。”

红烛在夜色中忽然一动,片刻后竟跳动出一簇鲜红的火焰,在灯笼中灼灼地颤抖着,滚下一滴烛泪。

这是千梧第一次见红烛燃烧,庄园里第一簇暖色的烛光。

烛光映在他脸畔,炙热明亮,他忍不住伸手拂去了那滴滚烫的烛泪。

时至今日,千梧仍觉得这根红烛很美。

和厉鬼无关,和庄园里的罪恶无关,从他看这红烛第一眼起,就觉得这根蜡烛身上有着一种灵感。

在这种灵感笼罩下,一个近乎枯竭的艺术家的灵魂,似乎也能缓缓回神。

他关上灯笼,回到婚房外的树木后。

“今晚就在这洞房外,守她一会。”

烛光中,那双黑眸静谧澄澈。

江沉侧过头安静地看着他,他看他的眼神仿佛很想撩开他的头发在眼睛旁轻轻亲吻,但他很快忍住了,又沉默着转了回去。

“今天是第三个晚上。”江沉望着红烛轻声说,“副本里的玩家应该感恩,他们和你一起进本。”

“我也该感恩。”千梧淡淡笑着说,“有人那晚守我一命。”

还有一刻钟十二点,琪琪哭泣着被女佣扭送入洞房。

“屈樱下午找你前,有和琪琪单独相处过吗?”千梧忽然问道。

彭彭点头,“我在走廊上碰到她,她刚从琪琪房间出来。”

千梧沉默。彭彭又扭过头,问道:“怎么了?”

千梧无声一笑,“到这种地步,还说自己只是一个凄惨的女高中生么。”

没多久,重新刷新的庄园主如常从外面直接进入浴室洗澡,仿佛完全不记得下午发生过什么。

千梧在门上倒影中看见他翻出香皂丢进木桶,赶在十二点前最后一分钟,急不可耐地跳进浴桶。

扑通一声入水后,水里却忽然传来短促剧烈的挣扎。

那男人很快发现香皂不对劲,开始疯狂地翻找身后的中药柜。

十二点钟声响起。

挂在婚房顶上的红灯笼忽然熄灭,一切的声音从此消无。

天地万籁,一片死寂,仿佛再也不会有任何声音。笼罩在庄园里的阴森也随之消散了。

新房里的琪琪循着声音推开暗室门,然后凄厉地尖叫起来,江沉走上去一把拉开了外面的门。

庄园主死在浴桶中。

头掉下来,滚在门边。浴桶里是一整桶触目惊心的凝固的红蜡,他的身体被凝固在蜡中,慢慢化成血。

琪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庄园主吗,屈樱姐姐说十二点后拼死跑出房间就不会有事了,可他怎么就……”

江沉不答反问,“是你求屈樱一定要在今天下午杀死庄园主的吗?”

“唔?”哭泣的女高中生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是屈樱姐姐杀了庄园主?”

她惊恐地捂住嘴,又很快摇头,“不可能的!刚刚庄园主还在猫眼里选人。”

千梧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淡淡道:“不必演了。”

“今天是第三个晚上。”

千梧意兴阑珊地看着她,“二十五个玩家,人人都亮过天赋。但你好像一直都只抱着胳膊哭,捂住袖子不让人看见你的神经。”

“演戏不累么。”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琪琪忽然眯起眼,无辜的表情消失不见,片刻后她诡异一笑,红肿的眼眸中阴险毕露。

天使揭下面皮,厮磨着獠牙。

“千梧老师在说什么呀?”

“让我们看看你的神经。”千梧眼眸冰冷:“不然就杀了你,副本里真正的BOSS和我交情很好,多杀你一个不在话下。”

江沉闻言拔出军刀,推刃出鞘。

“求什么BOSS。”他淡笑着说道:“我是干什么的。”

“算啦算啦。不玩啦。”

琪琪忽然讥讽地轻笑一声:“看来这个副本确实结束了,我能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氛围撤去,确实不必演了。”

她说着一把捋起校服上衣袖子,露出两根神经。

一根是趋近饱和的海蓝色。抛开江沉不算,大概是副本里冷静天赋最强的玩家。

而另一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深得发焦的褐色。

两根神经都不在初始值,冷静神经大概有三厘米长,黄色那一根则已经蔓延到小臂中段。

“谢谢你们啊。”

女高中生低头阴阴地笑出声,“一群运气爆棚的新人,不仅喂出了品质很好的神经,而且最容易死人的第一个本只遇上我一个放逐者。”

千梧瞳仁深处缩了一下,黑眸中映着那女孩的诡笑。

“什么是放逐者。”他轻声问道。

女孩抬眼,明明是年轻的面容,眼眸中却盛着令人发寒的算计。

“放逐者,是比BOSS更可怕的东西。”

她用指甲在褐色生长的神经上一划,说道:“教你认认。这根,是欺骗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