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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昨晚,他听见“自己”哭着哀求说,“我爱你,我已经爱上你了啊……”

“或许西里尔爱上道格拉斯需要一个过程。”千梧思索着低声道:“起初,最起码道格拉斯刚刚闯进城堡时,他应该是又怕又恨,那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江沉嗯了一声。

他坐在床边看千梧喝完了一整杯水,又扯扯嘴角讽刺道:“估计那个少爷是和人睡觉睡得多了,活活睡出感情来了。”

“……”千梧差点把杯子掉在床上。

指挥官满脸都是鄙夷,盯着第一天浮现任务描述的那个壁毯,冷冷道:“毕竟是个五体不勤,被人搞的家破人亡还跟人苟且的废物啊。”

千梧在被子下面踢了他一脚,“这会你不代入道格拉斯了?”

江沉忍不住笑,“是啊。你也别代入西里尔,不许踢我。”

两人又低声讨论了一阵,天光隐隐出现时,江沉搂着千梧沉沉睡去。

然而这一睡,千梧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走出了古堡,在烈日下,他坐在阴凉的凉亭里,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喝冰得丝丝冒冷气的红茶。

视野里,他的手和手臂比平时更加纤细和白皙,白得到了一种苍白的地步,透着一丝病态美。

手臂上遍布红红紫紫的瘀痕。他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张嘴时嘴角也有又麻又胀的痛。

浑身上下都酸痛,后面尤其不舒服,坐着难受,他只能在铺满椅垫的藤椅里懒洋洋地躺着。

不久,穿着管家制服的埃德蒙出现在他身边。阳光下,埃德蒙身上没有半点阴霾,他神情严肃,气质又温柔和煦,甚至带着几分书生的斯文气。

他一手捧着盛放点心的托盘,另一手隔着块白手帕拿着一瓶冰好的果汁,上前来服侍。

弯腰安放那些食物时,埃德蒙的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他的脖子,又迅速收回视线。

“他又对您动强了。”埃德蒙语气阴冷地说道:“道格拉斯是个十足的畜生,他该下地狱。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新皇帝对您还算客气,毕竟要昭显自己武力后的仁慈。我手上搜集了一些道格拉斯试图篡权的证据,您把这些呈给新皇帝,让道格拉斯被五马分尸!”

“啊?”千梧吃葡萄的动作愣了愣,“这……会不会有点太仓促了?”

埃德蒙道:“是准备得不充分,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这样每隔一天就被他用强的担惊受怕的日子,您还没过够吗?”

埃德蒙势在必行,转身便吩咐下人替他去预约与新皇帝见面的时间。他犹豫半天,终于把心一横,将手里的葡萄放回盘子里。

“埃德蒙。”千梧声音软软地叫道:“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埃德蒙转回身,雷厉风行的神态收敛,温和地看着他。

“少爷,请您吩咐。”

千梧犹豫了一会,还是低声道:“其实,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啊。今天是你,明天是他,他现在也不会刻意难为你了,我们这样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埃德蒙闻言皱起眉来,像在听天方夜谭,“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千梧终于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爱上道格拉斯了,像爱你一样爱他。我不打算结束这样的日子,还请你做好分内的事,不要给我添麻烦。”

埃蒙德最后的反应是什么,千梧没有看到。

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忽然从沉沦梦境中挣脱出来,灵魂挣脱的瞬间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场梦而已。

但也是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梦里的埃德蒙很熟悉,严肃温柔,争吵时会用不甘而固执的眼神看着他,很像少年时的江沉。如今的江沉已是帝国将官,说一不二,霸道却又时时刻刻风轻云淡,将官之气早已掩盖了少年时的青涩和斯文。

然而千梧却没能立刻醒来,仿佛被瞬间拽入另一个梦魇。那个梦魇是漆黑的午夜,道格拉斯缓缓推开房门走进来,在门口冲他虚浮地微笑。手上捏着那根惨白的蜡烛,蜡油滴下来,滴落在毫无遮盖的手背上。

千梧猛地坐起,睁大双眼,剧烈地喘息。

眼前却毫无黑暗,浓烈的阳光撒在雪白的被子上,不远处江沉刚好从浴室里出来,快步过来把手放在他头上。

江沉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做噩梦了吗?”

千梧尚在喘息,他喘了两声后意识到不对劲,皱眉问道:“我睡到了中午?”

“不是。”江沉摇头,后又停顿,“应该不是,所有人都是刚刚醒,你只是比大家晚起了一小会,就是我洗个澡出来那么一小会。”

“那——”千梧扭头看向窗外浓烈的阳光。

浓烈,暴晒,刺得人睁不开眼。

“按照人体生物钟,现在的确应该是清晨,但显然日头已到正午了。”江沉严肃道:“白天越来越短,我们已经没有早晨了,直接进入中午。”

“所剩时间不多,线索还没理清楚,恐怕又有新的麻烦。”

千梧一愣,“新的麻烦?”

江沉扭头看了眼门,门紧闭着,两人都没说话,他似乎在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确认外面没人后,他低声道:“这个本里,我们似乎还没遇到放逐者。”

二十九人进本,现在已经只剩十个,再加上前两个特殊的本都没遇到放逐者,千梧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他低声问,“你怀疑谁?”

“那个小个子。”江沉低声道:“只是怀疑而已,他的行为有些反常。”

早上江沉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陆续醒来的玩家出来在走廊上互相报平安。小个子房间的门虚掩着,人却不在走廊。江沉报着确认安全的心态想去推一下门,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见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声后急慌慌地走进了浴室。

虽然只有门缝间的一瞥,但江沉很确定,小个子原本正在房间里练习跳舞。

只不过匆匆一瞥,他没办法看清他跳的是探戈还是华尔兹。

“这有点难说。”千梧皱眉道:“若说是放逐者在偷偷搞小动作能说得通,但如果说他紧张晚上的探戈之夜,提前练习踩点摆头,也完全合理。不懂探戈的人很难熟练把握断奏的定位音,但稍微摆头晚了就可能与白骨对视,前天晚上应该也有不少人是这么中的招。”

江沉点点头,“所以我说只是怀疑而已。”

他说完,忽然又警惕地不再出声。几秒种后,一个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而后有人敲门。

“进。”江沉语气沉稳威严。

小个子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个脑袋进来。

“你们起床了?”他冲千梧笑笑,“我来喊你们下去吃饭,现在白天越来越短了,大家抓紧时间交流一下线索。”

“好。”江沉点头,“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