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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天生没有第六感。”千梧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别难过,这不是什么先天缺陷。”

江沉:“……我没难过。”

“她可能是第一次有强烈的直觉,所以新鲜。”千梧打了个哈欠,“睡觉吧。她就在外头,真出了什么事能听见。”

江沉点点头。

摸上床时,江沉的动作仍然轻轻的,好像怕让屈樱听见他们起来窥视。

千梧蒙在被子里低笑。

自从上一个副本里出来,向来不信玄学的江少帅被所谓“心灵守护”这玩意狠狠震撼了三观,尤其在发现千梧能和屈樱平静交流心灵守护的事情后,他更是不声不响地焦虑了好几天。

千梧能感受到某人的躁动,疯狂想要加入话题但却始终深陷茫然。

“你有心灵守护吗?”

他正要重新入睡,忽然听江沉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

他有些无奈,“船上都说了,有。”

“到底是谁?你不告诉我是谁,我就会觉得你其实没有。”某指挥官先生妄图采用幼稚的激将法。

千梧叹口气睁开眼,“不是你,你可以死了这条心。”

“给我一个姓名。”江沉神色执拗,颇有点霸道少帅的味道。

千梧简直想笑,深更半夜的头昏脑涨,他扶着额头,过一会才说道:“是妈妈。”

他说到妈妈两个字时,语气不自觉地放低,十分轻柔,带着孩童般天真的孺慕。

江沉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千梧说的不是小时出车祸的亲生母亲,而是他们的妈妈,从前的江夫人。

“她去世后的事。可能有两三年的时间吧,我只要睡着就常常梦到她。”千梧在江沉耳边低声解释,就像在说小声的情话,但他声音却很平和,“虽然我跟屈樱的情况不完全一样,但大概懂她的感觉。那时候我担心你钻牛角尖,还有之后漫长失眠的日子里,总是能想到妈妈,想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前面还是有希望,不会轻易产生死亡或是自弃之类的想法。”

江沉怔怔地看着他。

“还有刚进神经时,那么多鬼怪阴森,我不觉得害怕也是因为有心灵守护。”千梧睁着那双澄澈的黑眸,一字一字道:“我的心理医生说,很多病人发展到我那个阶段会有庆生的念头,特别担心我。但我真没有,一次都没有。”

江沉说不出话来。

爸妈意外离世后,他陷于不让家族倾覆的沉重压力中,再加上内心逃避伤痛,很少去想他们两个。

反而是千梧,一直能梦到她。

千梧忽然叹了口气。

“你说——”

江沉从感怀的情绪中挣出来,习惯性地靠近,“嗯?”

千梧问,“妈妈能知道你连着七天——”

“……”

千梧十分认真地看着江沉,“这种事不好对家长告状,尤其你还是亲儿子。但你这绝对算是欺负人了吧?”

江沉斟酌片刻,“你这么认真抱怨我欺负人,只会让我更想把你欺负哭。”

千梧表情出走,沉默着转了个身。

转身的时候他拉着江沉这边的被角,随着动作把江沉这半边被子没收了。

江沉一边乐一边再度从背后抱住他,千梧自然地在身前拉住他垂过来的那只手。

两人睡下似乎没多久,院里一声女人的尖叫哭声忽然划破满院的宁静。

“啊——!!!”

叫声尖锐,千梧浑身一个激灵,身后江沉已经起身矫健地走到门口。

“不是屈樱的声音。”千梧说。

江沉点头,“不是她,她还在大门口呢,也吓一跳。”

他说着推开门,跟不远处的屈樱点了下头算打招呼,然后便扭头朝另一边尖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玩家们全都被吵醒了,陆陆续续开门探出头来,不过多一会,尖叫声传来的那个屋子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一个女人头发乱蓬蓬,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喃喃道:“血,血,死人了——”

她受到不小惊吓,没跑两步脚下一软,一下子扑在地上。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有细小的沙土,两只手掌在地上擦得鲜血淋漓。

钟离冶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向她房间里看一眼,而后神色一顿。

千梧和江沉也穿好了鞋走过去,远远地,千梧走到刚好能顺着她门口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便停下了脚。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脖子,四肢,腰,全都被大刀切开。肢体没有发生挪动,因此拼在一起还算是个人形,只是血浸透了整个床。不知具体死亡时间,血还在流淌,正滴滴答答地顺着浸透的被褥流在地上。

地上有另一个铺盖,被子卷成一团狼狈地从褥边拖拉出来,明显是主人仓皇跑了。

女人哭着道:“我们两个在上一个副本遇到过,这个副本又撞在一起,昨晚讨论后觉得不如组队,所以就在一个房间睡了。她睡床上我睡地上,早上睁开眼,她就这样了!”

屈樱走过去给她拍背安抚,问道:“你晚上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女人哭叫:“你们谁去看看!特别吓人,她嘴角还挂着微笑!!”

千梧闻言走近,一直到门口,向床上看了一眼。

大失血的女人脸色青白得可怕,但即便如此,仍旧掩藏不住她熟睡时的笑意。

嘴角的弧度平和,像是带着一点点向往。

“我擦,这就是被刀砍死的吧?不是说只杀镇民吗!”

彭彭暴怒了,自从没了帽子,他每次发脾气时头发都肉眼可见地更炸起来。

众人正面面相觑,院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拎着沉重的两袋子早餐,一边往院里走一边很自来熟地嘟囔道:“我是对门的小河川,今天代表以见镇照顾你们!昨天是李家老婆死了,你们赶紧吃点东西,吃完饭去调查看看啊——哎,你们都围在这干什么?”

众人纷纷回头看着他。

他被看得一愣,正要问怎么了,忽然动了动鼻子。

“怎么一股血腥味啊?”小河川神色逐渐凝重,迟疑着放下手上的东西。

“什么情况?”

千梧严肃道:“我们死人了,刀砍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