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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大雪覆盖了整座山脉, 越往山上走积雪越深。约莫半小时路程后,一脚踩下去雪便已没过小腿肚。

江沉吸进肺里的每一口气都仿佛一把刀,睫毛和眉梢上结了一层霜点, 冰雪下的黑眸更加犀利沉静。

“他好像快要冻死了。”

彭彭在江沉耳边自言自语似地嘟囔, “好歹是大小伙子, 怎么这么怕冷啊?能借他的衣服都借他了。”

短袖短裤的男生裹在江沉从前穿脏了的大衣里,不幸的是没人有多余的裤子分给他,大衣下仍然是两截光溜溜的腿, 一脚没进雪里,拔.出来时腿上挂着半凝固的冰碴。

那孩子嘴唇已经乌青,哆哆嗦嗦地抓着老男人的袖子一步一步挪。

“救、救救……”他半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 “我不想……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我已经过了十、十四个副本了。我要,我要活着离开……”

一直沉默赶路的江沉忽然有些动容, 停下脚朝他看过去。

老男人搓热了手心抓着他的手, “再坚持一下,绕过这个陡坡就是小木屋了。”

话音刚落, 男生一脚没拔起来,身子一矮,顿时向前方的雪里扑去。

就在冰雪灌进鼻子前,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 把他用力往上提了提。

江沉看他一眼, “哪怕光着腿,你这也太夸张了, 这么怕冷?”

“我怕冷,也怕怕热……”那家伙牙齿打颤,但还是勉强对搭救他的人一笑, “男生也有娇气的,没办法。”

江沉眉心轻轻颤了一下,许久,从腰后摸出神经还回来的那把军刀,在一众人的低呼声中把自己大衣上的两条袖子割了下来。

“有绳子吗?”江沉扭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屈樱,“我记得阿九副本里拿了不少。”

屈樱哆哆嗦嗦地摸向口袋,“有、是不少。”

两条袖子当裤腿,一直提到大腿根还不止,用绳子匆匆一扎,能帮快要冻死的人再挺几公里山路。

高中生哭了,“谢谢。”

“憋回去。”江沉依旧一脸冷漠地继续往前走,“这种鬼天气还敢在外头流眼泪,我看你是嫌命长。”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他们沿着最陡峭雪滑的一条路走到顶,终于看见了小木屋。

“妈的。”老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雪坡,后怕地骂娘,“干他娘!没在路上冻死摔死真是命大。”

江沉两条胳膊已经冷得没什么知觉了,他站在门口打量着这座小木屋,和欧洲所有雪场附近的出租房没什么区别,走上前推开门,“进吧。”

屋里的红砖壁炉生着火,火焰噼啪作响。一进门,冻僵的脸颊上就传来胀痛,江沉轻轻动了动面部肌肉,打量了面前的起居室一眼。

组合沙发宽敞松软,地毯上丢着若干个抱枕,茶几上摆放着坚果和巧克力的篮子。木屋门的正对面是四扇落地拉窗,窗外是巍峨雪山。

“好暖和!!”后面的人带着哭腔吼道。

一进门右手边就是向下的楼梯,彭彭咣咣地踩着楼梯往下跑,江沉打量一眼这间温馨的起居室,沙发离壁炉算近,背后大片开阔的空间摆着一张餐桌,餐桌旁有开放式厨房。

彭彭在底下喊,“卧室和洗手间都在这!两个大床间,一个儿童房,儿童房里两套上下铺,刚好够我们睡。”

女金刚松一口气,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模样,转身低声温柔地问双马尾,“烤火取暖的,睡地下一层会特别燥,你能行吗?”

“能行。”双马尾疯狂搓着两边冻红的脸蛋,“死人堆里都睡过了,有什么讲究的。”

江沉闻言看了她俩一眼,两人笑呵呵地说话,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屈樱去厨房挨个拉开橱柜,又检查了冰箱,“食材很丰盛,也能打火,吃的不愁了……我的天,有烤箱啊,甚至还有洗碗机。”

彭彭在底下吼,“下面还有洗衣机和烘干机!电暖气!”

钟离冶拿盆出去舀了一盆雪进来,让冻得最厉害的人轮着搓雪活血。所有人都下楼到浴室里去了,江沉却还留在上边。

他沉默地拉开每一个橱柜审视柜子里贮藏的甜食——撒满糖霜的麦芬,大块巧克力豆曲奇,厚重的黄油烤饼。这是副本风格设定最统一的一次,房屋和食物都是纯粹的美式格调,这让他有些焦虑。

千梧不太喜欢这种风格,尤其是传统美式甜食,他嫌太简单粗糙。

江沉翻了半天,没翻到让他安心的线索,只好又踱步回沙发附近。眼神扫过茶几上那几篮非常普通的坚果,回过头,目光忽然停顿在壁炉上方。

壁炉上方的台子上放着不少杂物,烛台、马克杯、粗毛线杯垫、台历……还有一只小巧的银托盘。

托盘上安静地躺着九支串好的棉花糖,刚好比进来的玩家多了一人份。

江沉的眼神忽然颤了一下,他的手指也在抖,犹豫一会才走上前去,拿起一串棉花糖,在壁炉上方比了比。

烤棉花糖,把棉花糖烤化后,丢进热咖啡里。

如果这颗棉花糖有夹心,那一定得是草莓味的。因为糖霜化进咖啡已经很醇腻了,要一点酸甜来中和。

江沉咽了口吐沫,在还散发着凉意的大衣上蹭了蹭手,轻轻撕开一块棉花糖。

鲜红的一点夹心,在雪白柔软的糖里悄然出现。

他深吸一口气,攥拳在嘴边吹了两口,把棉花糖又放回托盘里。

“江沉!”屈樱在下面喊,“你来看看——”

“来了。”江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踏着木头楼梯下去。楼下有三间睡房、浴室和仓库,五道门都是从一个窄小的廊厅开出去的,这个廊厅不到两平方,两个人同时站着就要相互侧身。

江沉站在浴室门口,被里面人堵得进不去,只好站在外面问,“怎么了?”

屈樱指着壁架上说,“看了一大圈,这是房子里唯一摆出来的雕塑。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有条项链,但不知道是不是唯一。雕塑和项链,都是任务描述里提到的意象。”

雕塑是一尊拿着长矛的铠甲兵,摆在壁架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江沉只随便扫了一眼,直觉千梧应该看不上这玩意,便没有评价,只问道:“什么项链?”

彭彭费劲地闪了个身,拉开抽屉让他看,“喏,看着像个古董,没人敢碰。”

一条银链,保养的不算好,已经有些发乌,上面挂着几块祖母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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