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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古只要是要政策支持,至于成本,也就是扩建的费用,官厂还是能够负担的,大明势要豪右对精纺毛呢的热情不减,那毛呢官厂除正常盈利之外,还有额外的盈余,这些都可以用来扩建官厂学堂。

官厂学堂的扩建,由大明势要豪右赞助扩建。

陛下内帑的钱,主要投资方向还是海贸,营造船厂、新建织造局、筹措海船出海等等,陛下的钱很多很多,但大部分都在海贸上放着,官厂扩建的资金,还是不劳烦皇帝的内帑了。

主要跟宦官讨饭,宦官真的会骑脸羞辱,王崇古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愿意跟修炼《气人经》的宦官打交道。

冯保送走了王崇古,看着他下了吊篮之后,才回到了宝岐司广寒殿。

这就是住在西苑的好处了,如果住在皇宫内,王崇古是无法在宵禁之后入宫的,宫门森严,但是西苑,不属于禁城,属于皇宫的外围,王崇古才能进出。

住西苑,少走二十年的弯路。

朱翊钧将王仙姑、王世贞、王锡爵、宿净散人、共工的标签,贴在了画板上,面色凝重,而后亲手写了个十万信众,贴在了画板上。

挟民自重,尤为可恶。

朱翊钧用一块朱红色的绸布,盖住了画板,大明军在东北征战,等腾出手来,朱翊钧一定给这些家伙一个天大的惊喜出来。

三娘子是对的,大明皇帝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让皇帝忍一忍还不如让皇帝直接发泄出来,这账本记在心头,那是越积越厚。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朱翊钧用了早膳之后,就去了廷议,和陛下一道吃饭的王夭灼,则前往了慈宁宫,去见大明两宫太后。

“皇儿把大婚遴选侧妃之事,交于你了,皇帝是很信任你的,不要辜负了这份信任。”李太后首先开口警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本来是李太后做主,李太后让皇帝做主,大懒推小懒,皇帝推给了王夭灼。

“儿媳知道了。”王夭灼点头称是。

“这就自称儿媳了?”陈太后乐呵呵的说道,这王丫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完全发生了改变,已经在逐渐适应自己的身份了。

“坐下说话吧。”李太后示意王夭灼不必拘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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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中意你吗?”陈太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太后也坐直了身子,她和陈太后一样好奇,少年老成的确是个好事,先生离朝数月,陛下处置国事一切井井有条,张居正的丁忧和西山袭杀两件大案,皇帝都处置的游刃有余。

可是,皇帝实在是太老成了,感情完全内敛,完全不知道皇帝对大婚的态度,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是中意的。”王夭灼的表情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很确定,她不是自己骗自己,根据她长期的观察,皇帝还是很中意她的。

“陛下把精力都给了国事,可就是再不喜音乐,每五天也愿意抽出点时间到偏殿去,听我弹奏,大抵是是陛下唯一放松的时候了。”王夭灼每次去弹琴,皇帝都是什么都不做,专门留出时间来,也不是欣赏,就是单纯的放松下来。

王夭灼一直跟着朱翊钧,皇帝真的很辛苦,这个年纪,整天跟一群老妖怪勾心斗角,只有在偏殿听曲的时候,才会放下心防,这是信任,这就是中意,不是王夭灼自己骗自己。

王夭灼对朱翊钧很了解,比朱翊钧本人了解的更加清楚。

皇帝就是个无情的政治机器,在无数的抉择中,不以自己的好恶来决断,即便是表露了自己的好恶,都是出自政治立场,无一例外,向一个无情的机器,奢求喜欢、爱之类的情绪价值,那是无稽之谈,可是皇帝愿意放下心防,那已经是感情内敛的陛下,最好的表示了。

再求更多,那就是奢求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太后反而是松了口气,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回去了。

李太后一直担心少年天子,因为疲于朝政,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的确,那对大明是一种天大的幸运,可是对皇帝本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不幸?

而且在帝制之下,皇帝不幸,就会变成天下的不幸。

幸好,皇帝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因为国朝多事,极其收敛而已。

“那这次选侧妃,丫头打算是选什么样的?”陈太后对王夭灼遴选侧妃的标准十分好奇。

“好看的,赏心悦目的。”王夭灼十分确信的说道:“陛下累了一天,回到宫里,全都是平庸姿色,这不是给陛下添堵吗?至于争奇斗艳,那都是后宫必然。”

王夭灼说到这里的时候,是十分自信的,自己是正宫,还怕这些个妖精跟她斗法?

再说了,她对自己的样貌身段,是极有信心的,陛下之前嘲讽她是个豆芽菜,大婚那天,她到底要让皇帝知道什么是细枝结硕果。

豆芽什么豆芽,没见过凭什么说她是豆芽!

她九岁入宫后,可不是作为宫婢入宫,而是作为准皇妃培养的,读书识字,一日三餐,可从来没短过她,现在她还跟着皇叔一起盘账,在算学一道上,和陛下能够坐而论道。

她对自己的样貌、对自己的身段,对后宫宫斗,也很有信心。

就皇帝这个全心扑向国事的架势,后宫争斗自然有,但绝对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毕竟宫斗都是为了皇帝的宠爱,皇帝独宠国事,哪来的那么多的斗法。

所以,怎么漂亮怎么来,主打一个漂亮,好看,最好能把皇帝迷得五迷三楞才好。

朱翊钧人在前朝廷议,用力的打了个喷嚏,他看着群臣停下了廷议,摇头说道:“朕龙体无恙,继续说事。”

“南京前军都督府佥书王世科,充总兵官镇守广西,广西总兵李锡、副使赵可怀,岭西参政刘志伊,佥事石盘等将会跟随凌云翼前往山东。”兵部尚书谭纶说起了人事安排,广西总兵由王世科担任,原总兵李锡跟随凌云翼。

缙绅宗族是如何把持地方的权力?通过吏员。

无论是知府衙门还是知县衙门的三班六房,其头头脑脑都是由缙绅宗族出身的人充任,官员任免到地方,这青天老公爷,老爷们给面子,叫你一声青天老公爷,老爷们不给面子,就叫你声外乡人讨饭的,所以是做青天老公爷,还是做讨饭的,完全看你这个官员,上不上道了。

就像是马县长要看黄老爷的脸色一样。

吏员架空官员不罕见,凌云翼前往山东是要做事的,所以一些个幕僚和下属都要带去,这是亮刀子了。

“凌云翼会答应吗?”马自强略显有些担忧的说道。

“大宗伯所虑,朕之前就想到了,上次山东因为兖州孔府罢免了大量官员,朕就问过凌云翼了,凌部堂是乐意的。”朱翊钧回答了马自强的这个问题。

凌云翼好杀人的恶名,是在郧阳巡抚、江西巡抚落下的,到了两广,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凌云翼面对皇帝的询问,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是单枪匹马,那山东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殷正茂在离开两广的时候,就反复提醒凌云翼,拆门搬床就够了,少杀人,他的名声已经比殷正茂还要恶臭了,这样是升不了官,入不了京堂的,凌云翼很清楚自己一直做巡抚入不了京堂的原因,可是面对糟糕的局势,他还是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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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人事任免,自然要征询本人的意见。

“那就好。”马自强松了口气,搞孔府是要被读书人生生世世的骂,凌云翼很清楚,但仍要前往。

“太后昨日下懿旨到礼部,询问祖宗列圣婚期多在十六岁,今皇上龄方十五,中宫亦止十四,若是来年十二月,则已过选婚之期。若即用今年十二月则又太早矣,询问礼部办法。”马自强说起了婚期之事。

婚期定在万历五年婚期,则有违祖宗成法,选在明年十二月,就过了选婚之期。

“钦天监丞报闻,一年之间,止利十二月,余则有妨碍。”马自强补充了为何婚期难选,钦天监说只能定十二月,其余时间天子都不应该成婚。

万士和立刻说道:“胡说八道,时日禁忌乃民间风俗,在民间,尚然亦有不尽验者,况陛下为天地百神之主,一举一动,百神将奉职而受事焉,岂阴阳小术可得而拘禁耶?”

什么鬼神影响陛下大婚,陛下想什么时候大婚就什么时候大婚,百神将只能配合,妨碍不过是谬闻而已。

皇帝,就是人间至高,这才是皇帝的正确理解,神鬼统统靠边。

“万太宰果然擅长礼法。”朱翊钧由衷的说道,万士和对礼法太精通了,在吏部的位置上,显得格格不入。

“母亲和娘亲之前跟朕说,明年二三月万物发生之时,考之古礼以仲春会男女,今若定以春时,则既有合于天地交泰万物化醇之意,且当圣龄十六,又率遵累朝列圣之规,不迟不早最为协中。礼部以为如何?”朱翊钧这话看似询问,其实是交待。

明年三月大婚之期,不违背十六的年龄祖宗成法,也不过婚期。

“臣谨遵圣命。”马自强选择了屈服,皇帝大婚,钦天监说了不算,太后说了算话,三月春暖花开,万象更新,的确是个好时节。

马自强一脸为难的说道:“礼部请四位贞节牌坊,一位是祀县民女郑氏,许配王氏,王氏病故,郑氏女绝世而亡,追随夫去;夏邑县儒士刘浚源的妻子杨氏,刘浚源以病卒,杨氏遂自缢而死;仪封县张戍妻戴氏、张启寅妻侯氏,守节四十年;”

“各县令请旌表请牌坊,以示其烈。”

“陛下昨日已经否决此议,批复曰日后贞洁牌坊一律不准,礼部知道,勿议。”首辅吕调阳看着马自强说道:“陛下已有圣断。”

朱翊钧已经明确表态不许立贞节牌坊,礼部仍然拿到廷议上,显然是想要陈情,把这个牌坊申请下来。

马自强其实很少和皇帝意见相左,但是这一次,他显然是胆子很大。

“陛下,臣还是觉得应该给。”马自强非常倔强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臣知陛下圣意,这贞节牌坊,自然是苛责朘剥小民的工具,但依矛盾说而言,一体两面,并非完全如此。”马自强要给贞节牌坊这种朱程理学的糟粕之物洗地,这个在当下的风力舆论之下,其实很犯忌讳。

但是马自强还是很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要不要听听大宗伯的理由?”万士和罕见的出面求情,显然马自强就这个问题跟万士和这个帝党沟通过了。

“说说理由。”朱翊钧看马自强如此坚持,询问究竟。

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古代贞洁牌坊是时代背景下的产物,不是为封建糟粕洗地,而是那个年代,贞节牌坊大抵是对当事人的一种保护。求月票,嗷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