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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煤专营一斤煤两百文,朝廷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我唯一要说的,我赞同。”海瑞看了一圈代表都察院进行了表态,作为监察、纠错力量的重要构成,都察院会行使职责。

以更高的共识,弱化进而瓦解他们本身的共识,最终完成教化。

侯于赵不懂,他的师爷不懂这些人情往来?

师爷劝侯于赵,侯于赵一琢磨,还是决定不浪费时间。

兵部尚书曾省吾颇为认真的说道:“官厂内部和周围的赌坊要完全禁绝,辛辛苦苦赚点血汗钱,都扔到赌坊里,被这些势要豪右的走狗们用骰子朘剥,是不允许发生的事,厂中法例办,理应加大力度,查到就绝不姑息。”

其实,侯于赵一点都不了解皇帝,他在京师的时候,陛下年少,他最多的就是远远的看一眼,上次回京见了一面,就再没怎么见过了。

前面大明都做到了,戚继光真的带兵去打了一顿,而且打的草原人心服口服,连瓦剌人都夹着尾巴西进了。

“我同意。”工部尚书汪道昆自然是鼎力支持,这增加了工部的话语权,无论日后谁当大司空,都得感谢郭朝宾、汪道昆这两个工部尚书做出的努力,让工部不再是朝廷的透明人。

文华殿的明公彼此看了看,都笑了出来。

“朝廷在干涉之前,煤钢没有专营,我也没看到煤钢有什么成规模的生产,专营吧。”王国光代表户部做出了表态,大明两百岁了,之前朝廷不干涉的时候,也没有形成任何的产业规模,门头沟挖煤,狗都嫌弃。

侯于赵感觉是对的,因为他之前一直是圣眷在隆,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两人商议的声音并不小,会同馆驿有人听到了。

北虏的荣光,那不就是胡元入主中原吗?让他们保持这样的共识,对大明有害无益,维持这样的共识,对鞑靼人就有意义了吗?维持这样的共识,对鞑靼人就是历史负担,只能和中原继续对抗,对王化抵触,对于完全依赖中原才能维持生活的鞑靼人而言,这也是痛苦。

侯于赵的办法,是有现实指导意义的,是可以广泛使用的,这就是侯于赵的被动。

张居正兼掌吏部,他写好了浮票,送到了御前朱批。

“次辅所言有理,诸位明公以为呢?”朱翊钧看向了文华殿内其他廷臣,一旦确认煤钢专营,朝廷与民争利的大势已定,所有廷臣皆是聚敛佞臣。

圣旨里朱翊钧不吝赞美之言,将侯于赵之前的功绩挨个数了一遍,而后宣布侯于赵以兵部右侍郎巡抚辽东,仍管辽东大小诸事。

“这侯巡抚,就这么,又回辽东了?”汪道昆对侯于赵不是很了解,按照惯例,成为了巡抚,怎么也要在京师摆一摆席,哪怕是不拜在哪个山头之下,认一认各大山头的当家人也是应该的,谁家巡抚领了圣旨,就这么走了的?

指望大明的每一个人都忠君体国,确实很难很难,如同儒家大同世界,只要人人有德行,天下大同一样的不切实际,而王民,则更多的是一种臣服,慑于武力、大势、律法、公序良俗只能认可,这更加现实。

侯于赵沐浴更衣后,才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换好了朝服,确定仪礼没有问题后,坐上了车驾,匆匆前往了通和宫御书房,在路上,侯于赵拿着昨日酒后写的奏疏,看了许久。

更加明确的讲,煤钢,是暴力的一种。

侯于赵觉得陛下理解的不对,曲解了他的意思,他本来的意思是:天下所有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就是唯一的一片天,应该是寰宇之内莫非王民,而不是人民,这就差一个字,但其根本意识,则是天壤之别。

没有!侯于赵就这么干脆、直接走了。

证明侯于赵的能力不是灵光一闪的,而是真的很有才能,在实践中不断的总结经验。

“那就不改了。”侯于赵也觉得没什么必须要纠正的,反正执行上,还是王民,王,使臣服。

侯于赵跟皇帝说起了辽东的趣事,这对于深居皇宫,被束缚在皇位上动弹不得的朱翊钧而言,是新奇的见闻,他需要坐在皇位上,坐在黄金马桶上,镇压异空间四大邪神。

如果不是考成法,侯于赵是不可能坐的上巡抚这个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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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因为驰道修通,侯于赵入京只需要八天的时间,但就是这几天的时间,让侯于赵始终放心不下春耕之事,左右为难,还是直接走了。

改汉姓、用汉文、用汉书、用大明礼仪,这就是同为大明人的具体举措。

“实践之中,还是王民更好用。”朱翊钧承认他多少有点理想主义了,实践而言,王民则是最优解,而人民这个词,反而更像是幻想乡和理想国的虚妄。

而侯于赵的这本奏疏,就是解决这个究竟立什么规矩的问题,系统性的提出了塑造新共识的意见,并且给出了具体实施的举措和标准。

“臣途径书坊遇到了林辅成,聊了几句。”侯于赵选择实话实说,林辅成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迪。

呈送皇帝的奏疏,大多数不是一次就能写成的,第一次构思打完了草稿后,第二次誊抄再批注一番,将错别字挑出来,对一些语焉不详的句子进行更改,再第三次誊抄。

王谦偶遇侯于赵,侯于赵喝的大醉回到了会同馆驿,朱翊钧知道后,为了避免侯于赵御前失仪的问题,朱翊钧才让田富举来的,爱睡就睡,睡醒了再干活不迟,在塞外都干了快十年活了,该歇歇了。

“从堪舆图上可以明显看出,辽东已经不再适合都司这种简单的军事羁縻了,万历元年起,在辽东不断拓土,已经直抵吉林,而且还在向北扩张,都司军事羁縻的衙门,已经不能满足辽东地面的需要了。”张居正陈述了一下理由。

“我赞同。”万士和作为礼部尚书,没有咬文嚼字,只是表达了同意的观点,他最近一直在忙着三级学堂的事儿,官厂团造的扩大,有利于兴文教,大明天下贱儒太多,是礼部最头疼的地方。

煤银对流将是大明极为重要的一个循环,北方获得白银后,更好的获得南方的手工业制品和粮食,以后南衙的士大夫也不能再大叫,北方都是赔钱货,应该精算掉,因为煤铁铜银都是刚需之物。

但万士和这套基于华夷之辨体系讨论问题,打一顿之后要立什么样的规矩,并没有解决。

从字迹上看,这的确是他的亲笔手书,可从内容上,怎么看都有点匪夷所思,倒不是说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而是其结构之完整,逻辑清晰且缜密,有头有尾,已经可以直接呈送御前了。

“比较有趣的是,侯于赵打算留下师爷四处拜访,师爷怒骂几声,跟着侯于赵回辽东了。”张居正忍着笑意说完。

“谢陛下隆恩。”侯于赵不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后,就赶忙谢恩了。

朱翊钧这才知道,这种比喻手法,明朝就已经有了,用牛马比喻于生活所迫不得不供人驱使从事艰苦劳动的人。

朱翊钧还在钓鱼,但张宏很清楚,陛下的心思早就不在鱼上了,鱼漂都已经沉底了,鱼竿都弯了,陛下都没察觉到,而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已经筹备近一年的绥远驰道动工了!

在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里,绥远都是一个大工地,而这种建设,有利于大明对绥远的王化,也有利于绥远的矿藏入腹地,煤铁铜银,都是北方的矿产资源,为实现煤银对流夯实了基础。

朱翊钧解释道:“人民是可以定性的,就是一切赞成、拥戴和践履之实参与到大明建设的个人、阶级、集体,都属于这个范畴。”

朱翊钧当然知道侯于赵喝醉了,太白楼可是皇庄的产业,会同馆驿也是大明朝廷的衙门,侯于赵这个马上要做巡抚的人,更是万众瞩目。

哪怕是不摆席,去三大会馆拜拜山头,联络下感情总是应该的吧。

“陛下,臣以为,理当煤钢联营和专营。”王崇古终于对煤下手了。

侯于赵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圣眷正隆,但也就是意识到了,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他其实不怎么会使用这些圣眷,结党营私?僭越威福之权?为非作歹?好像还不如垦荒种地有趣。

“臣谢陛下隆恩。”王崇古再次俯首谢恩。

侯于赵急着面圣,连饭都没吃,这是田富举告诉皇帝的,喝了大酒睡到日上三竿,饭都不吃紧赶慢赶来面圣,侯于赵从来不说忠诚,但写满了忠诚。

“李成梁把人称之为牛马?”朱翊钧眉头一挑。

侯于赵的‘一个大明,皆是王民’的主张,得到了廷臣们的一致赞同,这侯于赵,在塞外哼哧哼哧干了九年多,又一本奏疏,让廷臣们刮目相看,和当初五等功赏的妙手偶得相比,这一篇《北山新论疏》是侯于赵的经验,也是他的践履之实。

“忠君体国者人民也。”侯于赵恍然大悟总结性的说道。

朱翊钧在龙池钓鱼,他用过午膳之后,本该去京营操阅军马,但侯于赵要来,朱翊钧打算耽误一会儿,田富举和陛下耳语了两声,朱翊钧示意张宏传了一桌菜到御膳房。

“戚帅讨伐板升收复河套,李成梁在辽东拓土,黔国公府和刘綎在西南方向和东吁角力,国姓正茂在吕宋,徐渭在长崎,这些都是开拓之地,爱卿提出的这个办法好啊。”朱翊钧看着侯于赵有些好奇的问道:“是怎么想到的?”

“缺官。”万士和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大诰律》启动!寰中士大夫不为君用者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