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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再次采用了保守派的主张,等修好十王城再说,因为大明的藩王们,都比较闹腾,从国初靖难开始,有了燕王登基这个成功案例,总有些藩王觉得自己也行,试图复刻燕王壮举。

一旦解决人地矛盾的过程中,再叠加上藩王这个因素,闹出剧变来,新政的进程反而会推迟,甚至弄的动静太大,那新政的阻力会陡然增大。

“需要抢时间。”张居正眉头紧蹙的说道:“需要赶时间建设十王城,赶在有人胆敢冒头之前。”

“现在大军刚刚大胜归来,震慑天下宵小之辈的这段时间,一定要把十王城建起来,只要能够赶在有人胆敢冒着大不韪鼓噪之前,完成撤藩,才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收场。”

时间,一定要抢出时间差来,否则到时候,藩王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就是天大的麻烦。

“这件事交给我吧。”王崇古看了看所有人平静的说道:“营造这块儿,我还是有这个底气的。”

止于文华殿,就是廷臣们不要到外面乱说,谁在外面瞎说,朱翊钧就找谁的麻烦。

主少国疑,大臣不附,国失大信,人心启疑的年代里,犯了错误,已经冒着生命危险去了泰西,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朱翊钧连王崇古能忍受。

首先藩王的俸禄不必由地方支付了,只要纳入了考成,宗藩俸禄也是一笔庞大的开销,而且藩王在,会产生司法特权的问题,有的时候,地方的一些恶性案件,和藩王府有莫大的联系,不查,群情激奋,查又是宗亲;新政的清丈、普查丁口等等,也都可以顺利执行。

“西班牙特使索伦昨日下午说,要买100万匹的棉布,不知道大明能不能供应。”大宗伯万士和说起了外事,鸿胪寺卿高启愚奏闻。

朱翊钧眼睛珠子一转,看向了万士和,眼神里闪烁着兴奋说道:“礼部问问乔治,要不要买点棉布呢?他要是不买,费利佩二世可是要对英格兰倾销棉布了,这英格兰能顶得住?”

“先生的意思呢?”朱翊钧看向了张居正问道。

张居正略显尴尬,因为根据礼部对旧案的整理,隆庆年间,在册宗藩还有十万三千余人,考成法之后,因为给宗藩发俸这件事不纳入考成,在册宗藩的数量开始锐减,到万历十年,仅剩下6万了,这么下去,不出十年,恐怕还得减半。

“朕赦先生无罪,免礼。”朱翊钧十分确信的说道:“彼时国朝财用大亏,先生穷计以应对,朕看在眼里,先帝皇陵,五十万银还要欠十一万,不能以今日国用日盈,苛责彼日先生为国奔波之辛劳。”

大明拥有大部分,即便如此,还是有各种走私船。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

廷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决定将十王城鼎建,交给经邦济国王次辅来主持。

王崇古摇头说道:“一堆石灰柱子罢了,要不是为了内部装潢要赶时间,半年时间已经很充裕了,陛下,今非昔比了。”

“当然,英格兰可以下令禁止棉布入境,但西班牙有无敌舰队,哪怕是费利佩二世不动用舰队敲门,可是走私船,也会把这些棉布带到英格兰啊,况且还有苏格兰、爱尔兰的商人帮忙。”

红衣主教,大明皇帝已经下旨不接触了,自然没有要说的必要了,大明皇帝对传教之事,就两个字禁绝,这不是朱翊钧不开放不包容,是这些传教士都是间谍,搜集大明的情报不说,还容易搞出邪祟聚啸民乱这等事儿。

这礼部尚书没法当了!

鸿胪寺做生意也就罢了,毕竟为了小农经济蜕变,为了白银流入,这些个番国使臣能不能有点对自己有点数?!一个番邦小国,居然在天朝上国奢谈联姻?

万士和只想用砚台砸到这个法兰西特使的脑门上,大吼一声:联尼玛个头!

纠仪官都没什么动作,因为他们同样非常的震惊,每天参加廷议,纠仪官们早就对各种事儿,见怪不怪了,但今天这事儿,是真的没见过…

大明神圣性是:皇帝的一切诏令上承天命、下应黎民,是老天爷在人间唯一话事人,有的时候老天爷不让做的事儿,也要人力胜天,按照大明神圣性定义,神罗皇帝更没有神圣性了,而泰西的神圣性则是去教廷加冕,但腓特烈三世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万士和看着廷臣们说道:“陛下,臣以为还是一体迁徙为宜。”

万士和俯首说道:“陛下,臣看过了王次辅营造图纸,没有郡王以下吗?”

“太祖高皇帝当年建藩,是当初的离心力太大了,南北两宋相继灭亡,胡元入主中原百年,天下文脉断绝,只能建藩分守各地,现在国朝两百年,已无当初之忧虑,反倒是海外的总督府,需要建藩篱戍守。”朱翊钧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要封藩海外,不过这就是吹吹风,离具体执行还早得很。

英格兰根本做不到禁绝棉布入境,它没有那个行政力量去做这件事,要禁止某项商品,需要的是庞大的水师、遍布海岸线的海防巡检司、数以万计浪里白条、完善的抽分税务督饷馆、清明的吏治、以及难能可贵的向心力,总之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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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这个外事部门,帝国对外颜面所在,都快成谈生意的地方了,充斥着铜臭味儿,弃儒从商可是骂人的话…

“不神圣之外,则是不罗马,鸿胪寺卿跟费迪南德进行了沟通,通过翻译泰西文牍等,可以非常明确的说,神罗和东西罗马,没有明确的法统继承关系,至少现在的神罗皇帝鲁道夫二世是个日耳曼人。”

“哈哈!”朱翊钧终于笑了出来,廷臣们憋得都很辛苦,陛下笑了出来,廷臣们也不憋着了,都笑了起来。

对于地方而言,迁藩是天大的好事。

陛下做生意,太特么的黑心了,报价二两一匹,比拦路抢劫的都要霸道,仅仅松江大布(40尺标布)一年产量就在700万匹左右,还有松江小布(32尺窄布)700万匹,花布100余万匹。

“买不尽的松江布,收不尽的魏塘纱。”

“陛下,以当初皇极门、三大殿、乾清宫和坤宁宫的鼎建质量交付,今年年底之前,必然完成,路远的藩王,可以下旨迁徙入京了,一来二去,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住新家了。”王崇古对着月台上的陛下俯首说道。

王崇古思考了片刻说道:“陛下,过洋船主要是产能有限,订单都排到万历十二年了。”

在大明眼中,英格兰在泰西的生态位和倭寇一模一样,英格兰还不如倭国呢,至少织田信长也没有下令,抢劫合法,抢劫有理,织田信长在倭国执行一公二民,是希望建立新的秩序,安定平民,也算是间接的减少了倭寇的肆虐,而英格兰在鼓励海寇劫掠。

“苛责?哪来的苛责呢,这不是知道天下宗室疲惫,修十王城休养生息吗?”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王崇古俯首说道。

朱翊钧笑着说道:“王次辅说要两百七十万银,内帑暂拨三百万银备用吧。”

高启愚之所以如此的尴尬,有实无名,是张居正不肯给高启愚升官,哪怕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出使了泰西,但张居正仍然没有原谅高启愚,应天府乡试《舜亦以命禹》的命题,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就这个少卿,还是朱翊钧硬塞下去的。

这在大明礼部看来,这根本就是蛮族倒反天罡!也好意思称罗马帝国?

王崇古搞皇宫中轴线鼎建的时候,除了银子什么都没有,还是赶在了皇帝大婚头三个月完成了鼎建大事,即便是皇帝就大婚的时候住了一天,就又搬回西苑了,但皇宫鼎建如期完成,保住了全家老小的命。

前期筹备已经在大军凯旋之前做好了,现在就是破土动工。

要知道,当初王崇古营造皇宫中轴线的时候,是生死时速!

那时候,陛下在皇极殿大殿地基上,接见外番使者的时候,王崇古真的在跟时间赛跑,即便是皇帝屡次提出可以降低建造标准,提高速度,王崇古都保质保量的完成了皇宫中轴线的鼎建。

朱翊钧对宗教十分十分的谨慎,他清楚的记得,王锡爵女儿搞得那个合一众,开宫取胎,用脐带血养颜求长生的事儿,每次听闻,都觉得人性之恶的鸿沟无论如何都轮不到燕兴楼交易行,这些个邪祟教徒根本就不是人。

地方终于不用在朝廷、藩王府之间受夹板气。

“大宗伯,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冯保赶忙劝万士和消消气。

十王城的选址在北土城的旁边,一个围二十里的小城,只迁徙郡王及以上,郡王以下,万历元年,就已经让他们自谋生路了,那时候,大明朝堂和地方的财政属实是负担不起了。

迁藩之事,很快就议定了流程从最远的桂林府开始,至广州府水路入京就是。

万士和绝望的说道:“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我这个大宗伯也别当了。”

建的慢了,命都没了。

“那就不卖了,毕竟不是友邦。”朱翊钧综合了廷臣们的意见,廷臣们都反对,五桅过洋船又不愁销量订单,何必弄的费利佩二世、安东尼奥对大明心生怨怼?

大明的外交政策是有明确的外交等级的,册封藩属国、朝贡国、遣使建交、不相往来、敌对,大明甚至不会专门向英格兰遣使,介于遣使建交和不相往来之间,甚至某些利益还有冲突。

“苛责宗室吗?万历元年,宫里金花银100万银第一次如数到库,万历三年再涨至120万银,大宗尚且如此,更遑论宗室了。”朱翊钧等张居正起来之后,看着廷臣们说道:“此次廷议寂无影响,若外传,则天下必纷起责难,不是说朕为先生文过饰非,就是说先生阴持两端,首鼠观祸,此事,止于文华殿了。”

“年底的话,是不是太赶了些?十王城,虽然名叫十王城,可仅仅河南地面的亲王、郡王迁徙入京,也是个极其庞大的规模了。”朱翊钧眉头一皱,决定宽限几天。

中书舍人被小黄门给叫了回去,中书舍人心安理得继续记录,显然,不能听的秘密已经过去了。

大明大明上好的松江棉布一匹为一钱五分银,朱翊钧报价两银一匹,这种利润,就是明抢,但索伦不得不买,商品优势这块大明拿捏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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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么少吗?”少司徒拿过了万士和手里的奏疏,看了半天,才将奏疏开始传阅,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议论之后,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向了张居正。

“景泰三年(1452年),腓特烈三世是最后一位被罗马教廷加冕的神罗皇帝,之后就再也没有前往罗马教廷加冕的神罗皇帝了。”

陛下卖的是大布,一钱五分每匹,卖到了两银,这天底下做生意的还有这么黑心的吗?

大明对五桅过洋船的需求是极为旺盛的,到现在也只能通过燕兴楼交易行获得分红权,英格兰不配得到五桅过洋船。

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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