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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爸也有点喝高了,乐了半天,晕乎乎找了张毯子飞手帕似的飞出去,把俩人盖上。

“这帮孩子。”叶爸打了个嗝,“真能作。”

叶斯很久没这么睡过觉,七八点就睡了过去,一开始耳朵边还听见旁边闹哄哄的,后来逐渐安静下去,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世界都一片安静,只有耳边一道轻轻的呼吸声。

他抱着旁边的人入睡,梦见跟何修一起去参加自主招生,他拿到了一分加分。虽然只有一分,但他高兴得合不拢嘴,感觉自己离活下来又近一分,两手两脚抱着b大门口的漆红柱子不走。

何修在睡梦中动了一下身子,叶斯下意识又往他那边蹭了蹭,收紧胳膊,在梦里抱紧了自己的大学。

第二天自招补课时两人如预料般在实验楼教室里看见了昨天那一伙人,个个眼泡浮肿,沈霏跟许杉月全都长痘了。

“太可怕了。”沈霏心有余悸地对叶斯说,“我怀疑我昨天吃了半斤咸盐,太可怕了。”

叶斯叹口气,一声没吭地转了回去。

不是他装深沉,是早上在地毯上睁开眼睛之后他跟何修嗓子全哑了,哑得说不出实音儿,只能使劲听对方的气声来交流。

老爸四盆虾,齁哑十个人。

一流。

大家七倒八歪,但明显玩得很过瘾,叶斯课间刷刷朋友圈,发现基本上被昨天那几个刷屏了。

最邪门的是这几个家伙发的都不是群里那张沈霏精心p过的合照,而是各自的偷拍,每一张大家都不太一样,各有各的丑法,丑的千奇百怪令人瞠目结舌。

“我们要不要发。”叶斯用气声问何修,“就剩咱俩了。”

“你发我就发。”何修说,“发哪张?”

叶斯闻言又去群里找了半天,最后放过沈霏精心p过的图,选了张老爸一开始抓拍到的。大家对着新上来的两盆虾埋头苦吃,几个男生都是一嘴油,沈霏和许杉月吃到发呆,叶斯跟何修茫然地看着虾盆。

叶斯之所以选这张,是因为那个角度拍过来,他跟何修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坐得又很近,仿佛两脸懵逼.jpg。

而且其他照片里何修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挂着浅浅的微笑,这样的表情平日见得太多了,懵逼的学神才是可贵的。

“就这张了。”叶斯光速发上图,配文字是昨天的日期,另起一行,“晚上睡觉梦到了我的大学。”

何修发了一样的图,配文字是,“还有你们。”

周末热闹过一次后,期中考的劲才算彻底揭过。叶斯实际进步不小,但表面上是退了点,他把这个当成给自己几个月之后的警钟,比之前更使劲埋头苦学。

现在的节奏是上课跟老师,课间归纳整理,每天四节晚自习加上晚上回宿舍的两个小时,确保至少六小时的自习时间,当然,也包括何修的一对一辅导。

叶斯现在每天都是凌晨一点跟何修一起抱着书本回宿舍,回去后基本沾枕头就着,但有时候夜里起来上厕所,能看见何修还在玩游戏。

何修最近在玩的是一款手游,似乎是对战的,玩得不亦乐乎。

叶斯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某天晚自习看见何修掏出一沓订在一起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本来还以为是给他整理的学习资料,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何修递过来,反而自己闷头看上了,不由得有些好奇地探头过去。

“你干什……我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满纸都写着各种游戏角色的名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技能解析,多少点法术伤害,多少点物理伤害,有没有特殊效果、连招,冷却时间……

叶斯一脸震惊地把那叠纸拿过来,往后翻了翻,越往后翻越硬核,后面全部在总结碰到对方什么角色要怎么打,多重计算寻找最优的组队策略。知道的是在玩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发游戏。

叶斯差点给跪了,“你要干什么?”

何修看了眼后门,小小声说,“我要参加一个比赛。”

“……”叶斯瞪了他半天,扯出一张纸,缓缓画上一个问号。

何修笑笑,掏出手机点了点,点出一个截屏给他看。

是一个本地活动。h市每年办两次大型漫展,最大的那个通常在十一假期。今年漫展有游戏官方来,要比一个城市线下竞技赛,第一名有三千块钱奖金,第二名两千,第三名一千。

何修小声说,“这游戏其实我玩的还行,但时间不太够,拼操作风险大,靠策略补一补。”

叶斯茫然地看着他,“是为了玩,还是奔奖金?”

“当然是奖金。”何修说,“这游戏比救公主那个差远了,我是为了奖金才开始玩的。”

“……”

叶斯有些茫然地把游戏笔记还给何修,对着前边温晨的后脑勺发了好一会呆。

学神似乎对救公主有种执念。妈的,一个虚拟角色,随时随地都要拉出来攀比,还他妈挺忠诚。

“你缺钱吗?”叶斯犹豫之后还是问了出来,“又有想买的新游戏了?我可以先借你。”

“我缺好多钱。”何修直白道:“我想买一个巨贵的东西,得一点点攒。”

什么东西那么贵啊。叶斯啧了一声,“那你有把握赢吗?”

“有。”何修闻言倒是一本正经点头了,“万事万物都无法逃离精准计算,我算过之后才发现,好多精英选手其实赛中都没打出最优连招。他们只讲求经验和直觉,但显然没从最优化的数学思维来解决问题。”

“……”

叶斯沉默地重新翻开自己的卷子,写了一会又自言自语道:“看啊,巴啦啦大逼神又突破了一层新的境界,大家快给他鼓掌啊!”

何修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伸手在他腿上捋了捋。

晚上放学,叶斯在群里吼了一声,喊吴兴跟宋义一起出去买点宵夜。

这阵子学的太拼,叶斯感觉自己脑子有点疲,就是除了学习之外的时候都不愿意动脑。现在食堂打饭都是何修打什么他吃什么,连自己想吃什么都懒得去琢磨了。

但何修打饭挺好吃的。他是食堂一众窗口大妈的云养儿,同样是红烧排骨,人家打回来的最多只能是红烧猪骨块,何修就能打回来红烧小肋排。

“吃烧烤吧?”宋义眼睛放光,搭着无精打采的吴兴肩膀,“给兴爷来俩大腰子补一补,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啊,这礼拜兴爷有点儿萎啊。”

叶斯闻言看了吴兴一眼,本来嫌烧烤耽误时间,想买套手抓饼回去算了,但又临时改主意点头说,“行啊,那就多买几串,大家都补补。”

“咱几个补没用。”宋义挤挤眼睛,“咱几个里就兴爷能用得上。”

“闭嘴啊我告诉你。”吴兴面无表情地说,“哦对了,忘了说,爷分手了。”

“哈?”宋义脚下一顿,“什么时候?真的假的?why??她甩你还是你甩她?你还爱她吗?你有联系过她吗?白色护腕还留着吗??”

“哪儿那么多屁话。”吴兴在他身上抽了一巴掌,“本来也没说破在一起,没感觉了就凉了呗,有啥你啊我啊的。”

“话是这么说……”宋义懵了懵,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茫然地在吴兴后背上一通搓揉,“走走走,吃腰子!”

“吃他娘的!”吴兴使劲踹了一脚地面的石子。

叶斯没搭腔,一是因为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这事大家都恶心够呛,实在没必要翻来覆去恶心自己。二是因为……这礼拜沉迷学习,都没怎么好好跟何修互相捧着脸啃两口。刚在一起那股臊劲儿没得到及时克服,现在越来越臊了,有时候脑子里稍微一转啃一口的想法都能有奇妙的皮卡丘大招反应,要靠两道数学题才能压下去的那种。

眼看着又到周五了。这周末何修要回家,连周日补课都不来,要两天都见不到。

两天呢。

在烧烤摊旁边等串儿的时候叶斯满脑子都是废料,一边看着长条的炭盆里噼里啪啦崩的火星子,一边脑补着宋义和吴兴都滚蛋,他可以美滋滋地啃一口羊腰啃一口学神、啃一口羊腰啃一口学……

“诶。”何修突然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低声道:“你看眼文具店门口是不是上次卫校那个男的。”

叶斯愣了一秒,而后挑眉往何修说的方向看了一眼。

马路对面往前一段是一家叫金榜的文具店,那个店的门比较深,门口有一个很大的凹口,旁边路灯光比别处暗,营造出一种幽深的感觉。

那个凹口现在就站着三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两个拿着烟,其中一个一头刺猬似的短发,正一边抽烟一边时不时往这边瞟过来。

但他看的显然不是叶斯,而是站在叶斯旁边正闷头盯着羊腰的吴兴。

“兴爷。”叶斯突然说道:“你来我这儿,站我左边。”

“干什么啊。”吴兴声音闷闷的。

“左边烤得慌,你替我挡挡。”叶斯平静说。

吴兴骂了句,但没什么犹豫,晃到叶斯左边站住了。

叶斯用自己身体挡着吴兴,和那个男的对上,扔过一个冰冷而藐视的眼神。

滚。叶斯用口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