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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修无奈叹口气,“根号六十三,不就是三倍根号七吗?”

“没化简。”叶斯瞪着眼。

“五分。”何修叹气,拉着叶斯胳膊往食堂里走了两步,又忍不住乐出来,“哎没事,这就是考场的意外,很少有人能每次考试都把该做对的题全做对,慢慢摸索吧。”

叶斯哎了好几声,“就酱吧,服了哎。”

叶斯嘴上无所谓,吃饭的时候跟吴兴宋义他们也嘻嘻哈哈的,但何修还是能感觉到叶斯有点生他自己的气。

晚自习的时候偷偷瞟叶斯,发现叶斯把从2到100所有数字都写了一遍,把每个数字开根号,再开三次方,然后挨个背。

何修没吭声,当天半夜快两点俩人一起回宿舍的时候,何修拉着困得迷迷糊糊的叶斯说,“其实错几次是好的。”

“嗯?”叶斯困得眼睛都快不聚焦了,盯着他好一会才把他脸看清,迷茫问,“什么?”

“你得把雷都踩一遍,才能最大程度上避免高考出现意外。”何修轻声说,回头看了眼安静空无一人的走廊,把叶斯拽过来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又忍不住在嘴唇上贴一贴,低声道:“别折磨自己了,我看着心疼。”

“喔。”叶斯迷迷瞪瞪的,站在原地努力睁了睁眼,才看着何修问,“你亲我了?”

“嗯。”何修心软化成一滩水,有些无奈地拉着叶斯的胳膊,“走回去睡觉了。”

“那我得亲回来。”叶斯说着胳膊揽着何修脖子把他搂过来,迷迷糊糊地在他嘴唇上使劲亲了亲,然后说道:“男朋友你牙膏真好闻。”

“咱俩是一个牙膏。”何修忍不住笑,在叶斯后脑勺上摸了摸,“快上床睡觉。”

“好。”叶斯点头。

凌晨两点十五,叶斯终于摸着床睡了过去,何修起身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背抵着墙在自己床上坐着。

他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掏出手机,开始在备忘录上写。

《考场可能犯的若干马虎》

他打了一行字后又顿了顿,大致列了一个框架,在底下先分“拼写错误”、“审题错误”、“计算错误”三大类,又在每一类下面细化了学科,然后开始一边琢磨一边总结起来。

叶斯凌晨四点多迷迷糊糊醒了一下,感觉自己脑袋顶上有光。

他闭着眼睛一边把手摸过去一边嘀咕,“关灯,关灯。”

何修吓得一声不敢出,默默躺下,把手机塞进被窝里。叶斯迷迷糊糊中手摸到他脑袋,在头顶轻轻拍了两下,“关灯,关灯。”

“咔哒。”何修说,“我熄灭了。”

叶斯满意地哼哼了一声,翻个身骑着被又呼了过去。

何修在被窝里差点笑出声,最后捂着自己嘴把笑憋了回去,赶紧把刚才写的截了个屏,然后关掉手机闭上了眼睛。

一模后的一周里,高三气氛依旧紧张,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箭在弦上的感觉。

叶斯感觉自己每次出去上厕所,一道上都能听人给自己估分,或者讨论上次六百几能排到全省多少、高考一般能比一模高多少、去年一模考多少的人最后稳妥上重本了……

他听得都头大,听多了开始出现生理性不适,后来严重到如果尿尿时隔壁兄弟突然说话提到“一模”,他就立刻尿不出来。

一开始叶斯没当回事,后来次数多了,下课尿不出来,上课憋得慌,他实在心理崩溃了。

“我真没想到,高三第一道迈不过去的坎会是这个。”叶斯惆怅地看着何修,“怎么办?”

“我说了陪你上厕所你还不让我去。”何修无奈地笑,“以后还是咱俩一起上。”

“我不是不想让你看起来那么像个陪读保姆吗。”叶斯撇撇嘴,“你跟我一起去我就能尿出来吗?”

“到时候再说。”何修笑着说。

第二天课间,何修跟叶斯又一起上厕所了。何修不尿,就站在水池旁边玩手机。一个男生跟哥们一起进来,边走边聊着一模估分,边聊又边站在叶斯旁边,开始掏。

何修敏感地在镜子里看见叶斯肩膀绷直了。

“那个。”何修突然出声,平静地走到男生后面,拍了他一下。

“啊?”男生一回头,就见荣耀榜上那“洪荒王者——何修”站在背后,不像传说中那么冷面修罗,反而还挂着友好的笑意。

“你不是四班那学神吗?”男生为了表达礼貌,又把裤子拉上了,笑着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估计你一模能考多少分?”何修问。

“哈?”男生愣了下,“怎么了?”

“没怎么,别多想。”何修笑得很和气,“我一模考砸了,估计自己上不了七百四,所以来问问大家,看看是我的问题还是大家都……你要去哪儿?”

男生满脸通红往外走,回过头羞愤地瞪他一眼,骂道:“有毛病啊!”

何修笑着目送他走,门刚一关上,叶斯就笑得差点脚底打滑。

“真行你。”叶斯扭头看了何修一眼,又突然脸红,“你别看。”

“嗯。”何修含笑说,把手插进兜里,“外头等你。”

叶斯上厕所并不频繁,一上午也就一两次。但何修打那之后每个课间都往外跑,起初叶斯以为他去做扫荡小卖店的日常副本,后来发现不是。

学年里流传——何修心理变态,学神被一模逼疯,开始靠嘲讽大家来安慰自己了。

“你们知道吗?”张山盖苦着脸对大家说,“我尿尿的时候刚跟旁边人提了一句一模,学神突然过来看着我叹气说,这次一模好难,我理综考不了三百怎么办。”

众人:“……”

人群中一个眼镜男弱弱举手,“我也经历过。我正跟人说一模多少分能当重本线算,学神就跑过来气压极低地问我,如果他一模超不过预估重本线两百分怎么办。”

众人:“……”

罗翰长叹一声,“学神怎么这样啊……哎,以后大家上厕所别提考试,别刺激他,别给他发疯的机会。”

众人一阵点头,张山盖小声嘟囔,“你是体委啊,咱班男生的老大,你就不能去教训教训学神?”

“说什么呢?”后排的叶斯一边写题一边平静问,“你们是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带我一个?”

“张山盖说他想放屁。”罗翰立刻说。

众人一阵点头,“对对对,他说他想放屁。”

宋许推了张山盖一把,“他已经放了,我们都听见了,bu一声。”

众人:“对对对,哎呀熏死了。”

叶斯点头,“噢。”

罗翰拉着张山盖背过身,小声瞪眼道:“疯了吧你?疯了吧你!教训学神!我让你教训学神!”他一边说着一边拍张山盖后背,“你去教训学神吧!教训完先去面对胡秀杰,回来再面对叶斯,去吧你!”

张山盖委屈的眼眶都要红了。

礼拜五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打铃,老马突然捏着一张轻飘飘的纸踏进班级,站在讲台前,没有向往常那样直接在桌子后面坐下。

众人同时停下手中的事情,坐直了。

“出成绩了。”何修说。

叶斯嗯了声,按住焦虑的心情,把手上的题算完才放下笔,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讲台。

“一模成绩,班排名、校排名、市排名、省排名,都在我手上。”老马说,“总体来看,咱们班这次情况比较复杂。一飞冲天的有,下滑的也有,但是大多数人的成绩还是符合我预期的。”

“老师别念了。”张山盖突然哆嗦着说,“让我们自己看吧,拍张照片发群里,求你了。”

“我不念。”老马看着他,“但不念并不是为了照顾你们的情绪,而是绝大多数人的成绩没必要念出来,大家自己看为主,我点几个人。”

底下鸦雀无声,老马把成绩单放在讲台桌上,看了两眼,“沈霏。”

沈霏肩膀一绷,站了起来,“到。”

“别紧张。”老马笑了笑,“六百九。一模很难,这个分数排到学年第三,全市第七,全省十五,挺好的。”

沈霏闻言长松一口气,底下传来小声议论,老马往下压了压,又说道:“点你是因为咱班前面的就你彻底放弃了自招,所以裸考分数就是一切,这个省排名暂时安全,但也有风险,毕竟一模的考试模式对稳健选手不利,一切不好说,后面二模还要稳住。”

“是,谢谢老师。”沈霏坐下了。

“许杉月。”老马皱了下眉。

许杉月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正要站起来,老马就温声道:“没大事。英语和理综都还好,但语文数学有些低。你等会来我办公室一趟吧,唠唠嗑,别紧张。”

许杉月红着眼眶点了下头。

后面老马又点了两三个人,要不就是清北线徘徊的,要不就是英中划定top5徘徊的。叶斯在底下垂眸等着,终于等到老马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还要给大家立个榜样,这次考试的大牛人。”

“何修。”有人在底下小声说。

老马笑着看过来,“何修。”

何修嗯了声,没有站起来。

老马笑笑,“看来一模的难度是能把你点活的,比上学期所有考试都好,七百四十四,英语扣了一分,语文扣了五分,数学理综都满。全省第一,压了隔壁市实验那个传说中的第一名神仙三十分。”

班级里轰地一声差点爆炸,何修的变态程度已经不仅仅令人惊讶,而是到了可怕的程度,仿佛一股巨大的力一下子笼罩在每个人身上,压得人头皮发麻。

就连叶斯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徘徊来去只有三个字——大魔王。

他正沉浸在自己男朋友的余威中久久不能平静,突然又听老马说,“但这不是我要重点表扬的人。何修嘛,大家也习惯了,我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