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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以后还真的时不时跟他们出来聚餐,然后听他们鹤唳华亭地怀念过去那些跟他有关的校园时光吗?他存在感这么强,同学们之间的闲谈能少得了他吗?

这不就是招人想他吗,然后呢?他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还如沐春风的交起了女朋友,压根都忘了高三暑假这一段了吧。光是这样想想,徐栀都觉得自己大学四年被渣男套牢了。

于是,在陈路周即将越过篝火旁走向她时,徐栀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问杨一景,“我去烤香菇,你还吃吗?”

陈路周脚步一顿,拎着啤酒的手指节微微紧了下,看着昏黄的篝火里那道影子,纤瘦高挑,腰确实很细,从旁边他们班女生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那女生还摸了下,发出一声余味无穷的感叹,“徐栀,你怎么这么瘦啊。”

她站在烧烤架旁,低着头心无旁骛地在刷辣椒酱和孜然,表情很诚恳:“我每天都跳绳,你可以试试,坚持一周就有效果,我初三的时候大概一百一,坚持一年就瘦到九十斤。”

“你现在多少斤?”

“就刚好九十左右。”

“哇,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啊,你居然一样都没有,羡慕。”

“跳绳吧,比起跑步,跳绳更快。”

……

BBQ结束之后,有一场小烟火,是他们班为李科这个省状元放的。李科直言受之有愧,说陈路周才是当之无愧的省状元,毕竟裸分全省他最高。陈路周都懒得搭理他,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找了部电影看,他这会儿坐在李科边上,整张桌子的正中间,跟徐栀隔了四五个人。

李科是全场唯一一个知道他俩的关系的人了,突然站起来走到徐栀身边,对她彬彬有礼地说:“我跟你换个位置,刚刚杨一景同学问我一个量子力学的问题我还没跟他解释完。”

陈路周听见,电影都没心思看了,直接锁屏扔在桌上,无语地白了眼自作主张的李科。

用你在那撮合。

听见那边挪动椅子的声音,陈路周也同时站起来,往外走。但没想到,徐栀也是往外走,压根也没往他那边去,估计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于是在情急之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条且唯一能去的路——厕所。

身后的同学目瞪口呆一阵,纷纷开始肆无忌惮的脑补和讨论,最后总结结论——

“说实话,陈路周这避嫌避得有点明显了,他真的是洁身自好的典范啊!”

“徐栀这种确实应该避嫌,长得比艺术班的都好看了,弄不好就是下一个谷妍。”

“我要是陈路周因为谷妍那事儿,我都ptsd了,看见美女转头就跑,咱们学校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谷妍单恋啊,但是当时因为谷妍刚艺考第一热度很大嘛,网友都不信,我们还在帖子底下跟他们吵起来了,非说陈路周长得就是一张渣男脸。主要是咱们跟他每天朝夕相处的,他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别人不清不楚的。”

**

厕所在酒店后山,因为他们没有住宿,酒店让他们绕行去后山的公厕。徐栀跟在陈路周后面走,见他大步流星地穿过酒店大堂,人又重新拢入夜色里,月光将前面那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他越走越慢,徐栀慢吞吞地盯着地面走,那抹斜长利落的黑影一寸寸地离她越来越近,好像潮涨潮落那海浪,马上就要没过她的脚踝,最后,他索性干脆停下来,徐栀来不及手脚,直接一脚踩在他的影子上。仿佛心里那浪啪一下打在她的脚上,温润的海水细腻地刮过她每一寸鲜活的肌肤。

“踩我影子了你。”他站着没动,回头说。

徐栀叹口气,让着他,“那我走前面,”半晌,想了想,回头认真说:“那你别踩我影子。”

“……”

徐栀上完厕所出来,陈路周还是刚刚进去那个姿势靠在对面的路灯下,整个人仿佛被黑夜拉长,显得格外的清瘦利落。徐栀怀疑他压根都没进去,于是走过去问他,“你还回去吗?”

“你有地方去?”陈路周抱着胳膊,低头看她。

“我刚看后山有个小坡可以看烟火,”徐栀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不是八点半有烟火吗?”

后山的小坡上除了有烟火,还有数不清的蚊蝇,两人刚坐下没一会儿,徐栀发现陈路周手上就被叮了好几个包,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那天,在高三复习楼的楼道口里,丢着各种牌子、用过没用过的电蚊香,当时她觉得这男生就不太好伺候。性格挑剔的很。

徐栀看他手上蚊子包越来越多,忍不住说:“要不还是回去吧?这么叮下去,我怕你的手肿成猪蹄了。”

刚要站起来,陈路周给她拖回来,“就在这看吧,人少,安静。”

“真没事?”

“嗯,”陈路周没太当回事,两人并排坐在草坪上,陈路周抻着一条腿,一条腿曲着,两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星空,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像不像看流星那晚?”

“有点,不过那晚的星空比现在好看,我真得建议傅叔多开放几个观星点,肯定能赚钱。”

陈路周冷冷地瞥她一眼,“你干脆报金融系吧?啊?多会算啊。”

破坏氛围一把好手。

“倒也是个主意,”徐栀反唇相讥,“你要不上个国防电子科技?保密工作一流。”

陈路周噗嗤笑出声,懒洋洋地说:“我妈说我以前阴阳怪气第一名,我现在发现,你才是第一名。”

“不,我爸说我从小就是阳奉阴违第一名。”徐栀纠正。

陈路周没搭理她,抬起一只手看了眼手表时间,神情松散,“还有五分钟烟火开始了,你想先听我解释,还是想先看烟火?”

“解释就不用了,咱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我只是现在反应过来,为什么你能这么自信,确实,陈路周,你应该的。”

“行吧,那你解释一下。”

徐栀:?

陈路周冷笑着说,他把手从后面收回来,弓着背盘腿坐在草坪上,视线转而侧落在她的脸上,“刚绕开是什么意思,我这么见不得人?”

“我只是不想咱们之间的社交太复杂,你懂吧?”徐栀老实说。

“什么叫不想咱们之间的社交复杂?”

徐栀记得那晚的夜空很干净,没几颗星星。她觉得陈路周的手机应该出问题了,烟火并不是在五分钟之后炸开的,而是她说完的下一秒,就突然在天边轰然炸开一道光,无数绚烂的星火从头顶携风带雨的降落,势如破竹,满目光火,耳边接二连三的响起“砰砰砰”,令人振聋发聩,胸腔微微一热。

人群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很雀跃,此起彼伏的扬起,她隐约听见有人喊陈路周和李科的名字,这场烟火本身就是为他俩放的。

徐栀看着他的眼睛,眼里都是烟火映着热烈的光,她轻声说:“因为小狗在摇尾巴。”

听见了吗,因为小狗在摇尾巴,为你响起的欢呼声永远都不会停,庆宜的雨或许常年还会下,而我在沸腾的人海里——

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