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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见素脾气上来, 徐抱朴哪里拦得住,凌波剑破风而来,让尺素重重挡开。

徐见素滑退几步, 气得无法:“结婴了, 了不起啊, 翅膀硬了?”

沈溯微拿剑指着他:“你以后少管徐千屿的事情。”

“你在这放什么屁呢,”徐见素嘿然一笑,拨开徐抱朴,欺近沈溯微, “那是你一个人的师妹吗?她也是我师妹啊,拜师礼的时候她也喊我一句‘二师兄’的。”

二人如两块磁石快要碰至一处,沈溯微一把揪起他的领子, 几乎贴着他的脸轻轻道:“就给颗樱桃, 你算什么师兄?属性都不知道你当什么师兄?当时你不认她, 往后也别认了。”

话没说完, 因为徐抱朴将两人强行分开,甩至两边。

徐见素擦一把嘴角血:“你就拦我, 不拦他是吧?”

他真怀疑沈溯微先前吃了他太多闷亏,都攒着,等元婴了,一口气报复回来。

真他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也是的。”徐抱朴责备沈溯微, “砸完无真的阁子, 又砸这儿, 没事多念几遍清心咒——我没有说你发现魔王不对的意思。”

沈溯微冷静地同大师兄道歉, 归剑入鞘, 走了。

徐见素心烦意乱地整饬领子, 忽而想起陆呦的话。她说沈溯微和小师妹有超出寻常的关系。

徐见素若有所思, 许久道:“你说,沈溯微对小师妹是不是有一种母爱啊?”

徐抱朴心力交瘁,刚灌下去的一口冷茶又全喷了出来:“什么?”

“我不就喂了小师妹一颗雪魄丹吗,你看他那发疯的样子,跟护崽的母鸡有什么两样?”徐见素又骂了一通,道,“你还记得当年,他喂猫那事吗?”

“不记得。”徐抱朴道,“不是,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什么母鸡公鸡,怨不得三师弟打你,你是自己讨打。”

徐见素道:“就沈溯微刚入内门那会儿,住在林子旁边。”

林中偶有野猫出入,胆子大些的,会跑到弟子住处来讨食。

有只白猫,极为贪婪又不怕人,经常撞开沈溯微的门。那时徐见素惊讶地发现,沈溯微偶尔会蹲在门口喂猫。

有时他身上带伤,师尊赐下的极为贵重的丹药,也随便拿来喂猫,把那猫从毛皮黯淡喂得膘肥体壮。

沈溯微也不见得有多喜欢那只猫,从不上手摸,更别说抱回去养,就是静静地看着它吃饱跑开,自关门回去,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只是下次猫再撞开门,喵喵地叫,他还会喂。

那时偶尔有女修来送小香囊,沈溯微不接,就以清明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对方,直至把一张含羞带怯的桃花面看得又青又白,骇然跑开,他自己转身继续练剑。

宗门之内,也没有旁人敢同他勾肩搭背。

徐见素一度怀疑这人冷心冷肺,结果竟不是和这尘世完全隔绝。

“还在那怜弱呢,自己都不行,保护欲倒是强得很。”

“那猫也怪没良心。”徐见素说,“后来有次跑到外门弟子那边去了。那边弟子未辟谷,好吃的多,便再没回来。我看他也不去寻,就当那猫从没来过。然后有一日我故意跟他说,知道猫为什么不见了么,是我将那猫捉了杀了。想瞧瞧他什么反应。”

当时沈溯微也是同今日一般,表情正常地看着他,然后突然动手。

“一巴掌拍在我脸上,你知道他下手有多重吗?当时他还打不过我,我闪开了,但是给我脖子挠烂了。”徐见素把后颈给徐抱朴看,“你看,还留着疤呢。”

二人打得徐冰来拉都拉不开,因无事斗殴,各罚二十灵鞭,算是正式结下梁子。

徐抱朴嫌弃地将他推开一点:“你也是口无遮拦,该。”

徐见素:“不是,他明知道我开玩笑,还动手。”

那时他才惊觉,这个处处隐忍的三师弟,内里有一股暗流。而且对猫的离开,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只是将这份情绪隐藏起来,若非得刺破表层,暗流便会冲出来,将人吞没。

“猫跑了,他不打猫他打我。”徐见素道,“你说有这种道理吗?”

“这是两回事。”徐抱朴道,“别猫不猫的,你乱喂小师妹就是不对。往后你就如溯微所说,少管小师妹的事。”

“不是,那我那些衣服发钗呢?”

“那些可以给,入口的东西便免了吧。小师妹入门晚,很多事情懵懂,容易出岔子。你要是没事做,多陪陪芊芊。”

徐见素冷笑一声,扯正领子。

这回他是真忘不掉了:小师妹和他一样,是雷灵根。

*

沈溯微回去时,徐千屿已握着取火珠睡了,他便将灯熄了,在昭月殿外间打坐。

徐千屿夜梦惊醒,试探着喊了一句“师兄”。

“怎么?”沈溯微隔帘问。

“没有。”徐千屿看着帐顶,觉得有人应答的感觉很是安心,一直紧绷的精神松弛下来,“你回来了啊。”

没有白等,她很满意。可惜太困了,脑子已经无法转动。

方才徐千屿的声音糯而蔫萎,不比平日精神,罕见地露了几分怯。

沈溯微坐定片刻,陡然起身,掀开帘子摸了摸,徐千屿的手是冰凉的。

徐千屿翻了个身接着睡,隐约感觉师兄给她盖好被子,又将她床上已经冷成透明色的取火珠摸出来,给被子里滚进一颗新的取火珠。

……

昭月殿内有一屏风,隔开一角,徐千屿平日在其中更衣。

她两手抓住新的月事带的四根系带,又忘了怎么在腰上打结,便磨蹭了很久。

沈溯微立在屏风外,听着里面迟疑的动静,没有催促。

待徐千屿匆匆出来,他一眼瞥见雪白的弟子服后面晕染的痕迹,目色一凝,不动声色地捻诀清理干净。

门外,沈溯微同蔑婆婆道:“她好像还是不太会。”

蔑婆婆:“我已经教她两遍了,她当时是学会的。”又叹道,“这孩子娇贵命,小的时候可能被伺候得太好,所以照顾起自己,总是生疏得很。”

说生疏都是婉言,唯有“笨手笨脚”四字方能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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