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闺房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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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弃妇的脸, 郁郁寡欢。
“表兄怎么来了?”司滢心口急跳。
“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身边丫鬟有这样大的胆子。”谢枝山绷起下巴,视线押住织儿:“不教好,反而挑唆主子, 进府前你怎么学的规矩?”
这样问罪, 明显是听到了什么。
刚说出去的诨话还带着热气, 织儿慌了神:“郎君饶我!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见她被吓得发栗,司滢自然不落忍:“表兄息怒, 这丫头是个性急口快的,横竖她也知道错了, 也是我管教不周,请表兄饶她一回。”
虽她帮着求情,该说的却还是要说。谢枝山拢紧眉头看着织儿:“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你也敢提, 口无遮拦是祸害, 你若不修礼节,迟早要害了你们姑娘。”
他面沉如水:“旁的不说, 人贵在自珍自爱,尤其是女儿家,若行事轻浮毫无底线,旁人只会愈加看低。”
“是奴婢冲口……没个规矩,奴婢一定改正。”织儿哆嗦起来,心中几多后怕。
谢枝山也没有揪着不放,告诫罢了,他是来看望人的, 不是来当阎王的。
于是负起手:“这次饶你, 倘使还有下回, 你该知晓后果。”
织儿忙不迭道谢,索索地藏去司滢身后。
司滢安抚着她,回身见谢枝山望着自己,吓得攥住袖摆,后退一步。
她忽地想到,既然谢菩萨听到了和丁将军相关的话,那后头提及他的,必然也全入了他的耳门。
这么一来,简直臊得想钻地洞。
谢枝山并不知道司滢的担忧,满目是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全然没有见到丁淳时的那股雀跃劲。
这算怎么个意思,别的男人是香饽饽,他是鬼见愁?
没得奈何,收眼问她:“身体可好些了?”
司滢定了定神,微微欠身:“好些了,多谢表兄关心。”
谢枝山环视着院子,开始漫无章法地唠扯,问大夫怎么说的、这些时日睡得怎么样、晚上又吃了些什么?
司滢逐个答过,在说完晚上的吃食后,谢枝山在地心踱了几步,蓦地来一句:“我刚下值不久,还没用过晚饭。”
刚下值……
司滢看了看他的倜傥打扮,没太闹清楚这话的意思,便迟迟地试探道:“我房里还剩有几块水塔糕,表兄若不嫌弃,可以先垫垫胃?”
谢枝山耳门子一动:“你自己做的?”
司滢赧然地摇了摇头:“表兄太看得起我了,我只会那么几样吃食而已,哪有这份手艺。”说着让织儿去沏茶,往里迎了迎:“表兄进来坐吧。”
“我进去……恐怕不大合适?”闺房在前,谢枝山有些踌躇。
司滢微微一笑:“表兄不是外人,无妨的。”
谢枝山身形一顿,抽褶下原本已经抬起的膝又落了回去。
在她眼里,他连男人都不算了么?
懊丧归懊丧,最终还是怏怏地走了进去。
姑娘家的闺房,哪哪都是秀气的,就连室香都带着一股窈窕感。
荷叶式的六足茶桌,桌面盛着些零碎的小玩意。
瞥见一张龙额鱼眼的镇宅真君,想到端午将近,谢枝山便问她:“这是在剪五毒纸?”
“没来得收拾,让表兄见笑了。”司滢连忙拢了拢,正打算归置起来,却见谢枝山伸出手,在盛盘中捻起一枚物什。
碧绿的小粽子,趴着三色蜈蚣。本就小巧的东西,到他掌中愈发显得玲珑。
谢枝山动作眷眷,目光柔软,唇角曼浮着一点笑,那份笑轻轻的,好似沉浸在哪样积年的怀想之中。
他喃声道:“你手艺很好,孩儿带得也好看。”
说完意识到这话有些奇怪的亲昵,又老大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是说……倘使挂在小娃娃脖子上,一定很趣致。”
那小小的一枚粽子被他恋恋地掬着不放,几根白洁的手指缠绵地捻弄着,看着人耳腮发烫。
司滢低头收拾剪纸:“驱虫纳吉的小玩意,预着送给钟叔,给他家里的小孙儿用的。”
“你有心了。”谢枝山盘弄够本,才不舍地还了回去,嘴上赞着,又见一角流苏络子撞进眼梢。
是司滢收拾时不小心漏出来的,她心里一慌,谢枝山的手已经到了跟前。
一根根须子滑在手腕,谢枝山观摩了下:“这是……五毒袋?”
五毒袋,也是压襟的香囊。
他望过去:“绣来送人的?”
“闲来无事,随便做的。”司滢含糊地答道。
谢枝山抬起单侧眉头,重新端量着手里这物件。
白的玉,翠的须,还有袋面那样沉的青,明显是给男子佩的款儿。
虽然打的是攒心梅花的样式,却让他看到了同心结的影子。
造给谁的,不言而喻。
房室中静了一会儿,织儿端着沏好的茶过来:“郎君请用茶。”
谢枝山放下香囊,却也不还给司滢。
他接过茶盏,薄薄的盏盖沿着杯壁刮了一圈,长睫掩目,缺了以往那份审慎,姿势优雅得像画上的仕女。
司滢纳闷地朝他头上看了一眼,怀疑他头顶戴着的不是发冠,而是步摇。
喝过茶后,谢枝山脉脉一笑:“你之前提过,你有位亲哥哥在燕京?你要寻他,可有哪样线索?”
冷不防被问及这个,司滢明显犹豫起来:“只有多年前的一封残信,后来便断了音讯,我也不敢确定他就在燕京……纵使在,怕也相见不相识了。”
略顿,再苦笑了下:“又兴许……”
“没有兴许,”谢枝山打断她的哀思,淡淡一句:“把心放回去,人肯定还活着,且活得好好的。”
不然,也没法子跟她里应外合,带着孩儿跑了。
这么支支吾吾不愿多提,说到底还是不信他。而意识到自己八成是被借种的冤大头,谢枝山脑仁作疼,再看那香囊便更是上劲。
几下里的积郁簇在一起,火旺得直烧脑子。
谢枝山拿起那香囊:“里头应当有甘松和昌蒲,闻着很是通窍。既然是闲手之作,我正好缺一件压襟的坠子,向你讨了这个如何?”
说是讨,司滢又哪里有拒绝的可能?她瞠了瞠眼,兀自穷嘀咕,如果这桌面眼下放着她的耳珰,怕不是他也会开口,讨回去试戴一番?
再不愿,也只得认了。
司滢闷闷地伸手:“还缺条顶绳,表兄先给我吧,我把系带封捻了,不然不成样子。”
谢枝山乖乖还过去,看她把那串着五色珠的系带抽出来,再为他引线动针,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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