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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遇悚然一惊,炽哥没告诉陈雾,那女生是他安排的?他立马淡定地改口,“没事没事。”

挂掉后,黄遇躺在浴缸里泡澡,刚才打电话的时候,炽哥边的背景音是春晚。

不用问,肯定是陈雾在看。

因为炽哥从来不看那玩意儿,过个年跟平时没任何区别。

黄遇被温水泡着,发出舒服的叹息,看来炽哥的情绪已经稳了,火气也没了。

他只知道跟陈雾有关,却想不出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炽哥一副等着他回春桂就抽死他的架势,还问陈雾想不想要女朋友,

陈雾回的不想,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他没捕捉到。

到底说了什么……

算了不想了,炽哥不怪他给陈雾介绍女朋友就行。

“我去,炽哥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发那么大的火?”黄遇诈尸般抓狂地咆哮了句。

黄遇要是知道陈雾二十六就走了,要不是他所谓的剧本,陈雾今晚就撞不到他炽哥,他能气出脑梗。

更别说是因为他自己搞的这出,陈雾才在他炽哥面前透露性取向,以及他炽哥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影响,那他会直接享年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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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睡前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晏为炽靠在门边,不说话也不走,不知道要干嘛。

等陈雾刷完牙洗完脸,晏为炽还在那儿,姿势都没变动。

陈雾走到马桶前,见晏为炽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很难为情地说:“晏同学,虽然我的性取向不合常规,但是我没有病,也不是变态,不会偷偷碰你的私人物品。”

晏为炽就跟回魂了似的,整个人骤然一僵,他背过身,面部抽搐。

妈得,我怎么看了这么久。

“我是在想事情,忘了走。”晏为炽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瞎想什么,不就是同性恋,有什么大不了的,满大街都是。”

“那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啊。”陈雾的眼镜被他取下来放在台子上,他才洗过脸,额头的细碎绒毛湿哒哒的,看着十分柔软。

晏为炽走到洗手台前,他弯了腰,把金灿灿的脑袋凑在镜子里的人耳边:“别给自己贴特殊的标签,你看看你,多普通。”

陈雾眼神涣散:“我能不能先戴上眼镜再看。”

晏为炽:“……”

他状似无所谓地问道:“在你们这个圈子里,哪种类型比较抢手?”

陈雾想了一会儿:“大概是你这样的。”

晏为炽低咳两声的间隙里唇边隐约牵了点弧度,快得好似没有出现,他板起脸严肃道:“行了,赶紧洗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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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时间过得非常快,一周像是一天那么快。

到了陈雾搬离水库的那天,晏为炽瞪着他初一贴的春联,脚边掉了好几个烟头。

上门要债的恶霸似的。

随时都会抽出刀子:“钱没有,拿人抵。”

晏为炽干涩的眼睛转向。

年前说要回家,只收了几件衣服,这次是大动作,搬家公司都叫上了。

锅碗瓢盆,木床等所有他搬进来的东西,都会一样样搬走。

只给晏为炽留下一个鱼缸,三个盆栽。

搬出去了。

离得远,看不到。

看不到,疏远,陌路。

……

各种信息轰炸他的饿大脑。

还是递进式的。

晏为炽忽然说:“别搬走了。”

陈雾站在凳子上扯窗帘:“什么?”

晏为炽撇过脸:“我没说话。”

陈雾用手指关节推掉下来的眼镜:“你说了,我听到了。”

晏为炽扔掉小半根烟:“听到了还问?”

陈雾慢慢地说:“不是很确定,想确认一下。”

要烦死。

晏为炽出去吹了会水库上刮过来的风,他粗暴地大力抓了抓头发,抿直唇角返回屋里:“陈雾。”

“啊。”陈雾看去。

“我叫你继续住我这。”少年声线清晰又明朗,细听还有些许沙哑。

陈雾愣怔住了,都忘了自己还踩着凳子,这样不安全。

晏为炽把他从凳子上拉下来:“我毕业后会走,房子就空了,你暂时不换工作就住着,不想做保安了要去别的地方,把屋门锁上就行。”

陈雾静默了会:“可是我的押金都交了。”他又说,“一直打扰你也不好。”

晏为炽俯视他的发窝:“我说不好了?”

“没有说,”陈雾拽下挂在半空的帘子,抖了抖,捏着对角叠了起来,他没有和晏为炽对视,说话的声音小小的,“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你当初收留我,是看在我师兄的面子上,多少都给你添了麻烦。”

晏为炽血液里急速流淌的燥热瞬间冰冻,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他扯扯唇,笑道:“你走吧,一路顺风。”

气氛很差。

陈雾不知所措地抱着叠好的帘子,试探般说:“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晏为炽在心里冷笑,老子稀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要走。

走了就别回来。

晏为炽揣着一股难明的情绪无处发泄,从前让他打发时间的漫画书现在已经不在意了,他把陈雾整理好的书掀翻,手撑著书桌陷入停滞状态。

外面的噪杂声持续着,快要收尾了,就在这时,一个念头悄无声息地顺着躁动怒气挤进他的脑海。

春桂屁大点地方,远也远不到哪去。

他大步出去,把陈雾连人带那些杂物送上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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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这天,黄遇定了个包间。

姜禧是在他跟姜凉昭后面到的,她精心打扮过,脸上是新学的妆容,衬得她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香也是真的香。

一进来,香水味就把包间沾满了。

姜禧葱白的手解着斗篷系带:“炽哥哥还没来呀?”

黄遇说:“不来了。”

姜禧瞬间垮掉:“为什么不来了?”

黄遇意味深长:“你说呢。”

姜禧眼皮一跳:“什么叫我说呢,我不懂。”

黄遇要破罐子破摔,姜凉昭先一步道:“打工去了。”

姜禧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变成无语:“今天怎么还要打工。”

“节日最忙。”姜凉昭凑近妹妹,“小禧,你的眼妆有点花。”

“花就花了,反正也没人砍。”姜禧嘴上不在意,还是去洗手间补妆了。

黄遇翘起二郎腿:“干嘛不告诉她真相?”

姜凉昭扶住额头:“难道要我说,她炽哥哥不来跟发小青梅过节,跑陈雾那儿去了?”

一桌丰盛的大餐,和一碗清汤寡水的汤圆,选了后者。

黄遇看手机,他两小时前给炽哥发的信息,没回:“吃上了吧。”

姜凉昭叫服务员上菜。

“加瓶酒。”黄遇薅着头上颜色淡了点的两撮绿,“你说陈雾这到底叫搬走了,还是没搬走?”

陈雾初四早上搬走的。

炽哥是初四中午过去的。

要不是他通过西德的某个保安,加了陈雾的微信跟他聊上,都不知道这个事。

炽哥被陈雾拿捏了。

“姜少,这就是你说的问题不大。”黄遇咧着口白牙嘲笑。

姜凉昭承认自己的大意:“我到底是没有经历。”

经历丰富的黄遇感觉被扎了一刀,他也打脸了,啪啪疼。

什么陈雾救了炽哥的命,都是狗屁。

即便陈雾救了他祖宗十八代的命,也不会成这样。

就是喜欢。

炽哥喜欢陈雾。

现在判断不了的是,炽哥发没发觉自己的心思,这个喜欢到什么程度,能管多久,陈雾又是个什么想法。

炽哥的处境已经够乱了,七月后一切未知,现在竟然还长了个不该长,也不好砍的枝杈,他看样子还是放任的态度。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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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禧被她哥哄着吃了点东西,看了会花灯就回学校了。

高中最后一个学期才开始,她就想着回去了。等回去了,春桂的人和事就烦不到她了。

姜禧心不在焉地坐到位子上,撇撇旁边的桌子。

季明川趴在桌上,不知道睡没睡。

年后他经常是这个样子,不像年前那样围着她转了。

之前她每次发朋友圈,季明川都是第一个评论点赞,她最近发的,他没点过。

姜禧故意挪椅子发出很大的声响,她看到季明川坐起来,无意识地找茬:“季明川,你很忙啊。”

季明川的轮廓有些清瘦:“抱歉,这些天没有陪你。”

姜禧恼羞成怒:“少自作多情,谁要你……”

“我父亲去世了。”季明川说。

姜禧的脸色从红到白,她从笔袋里拿出笔,打开练习册做题,睫毛扑扇扑扇透露出她的尴尬。

“你,你节哀顺变。”姜禧不自在地看了季明川一眼。

“谢谢你。”季明川微微笑了笑,他靠着椅背面向窗外,身上拢着哀伤,可怜又脆弱。

姜禧去接水喝,她破天荒地拿走他的空水杯,给他也接了一杯。

换做往常,季明川一定欣喜万分甚至受宠若惊,此时却没有半点回应,他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世界,让人看了想给他一个拥抱。

姜禧不知道还要怎么安慰,就刷起了自己的朋友圈。

刷到最多赞的那条,她撇起了柔嫩的唇:“真不知道手哪好看了。”

接着就找同伴一样举了举手机,问不知何时转过头,温柔地凝望她的男生,“你觉得好看吗?”

“不好看。”季明川先顺了她的意,之后才认真对待般投过去眼神,又一次强调,“很一……”

“般”字没发出来。

他看着照片一角的那只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