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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善的太子殿下也不敢。

高颎原本对太子很有好感。他以为若是太子杨昭能够成功继位,一定能将大隋延续下去。

可惜太子的身体不好,恐怕没有杨广活得长。

但现在杨昭装聋作哑的模样,让高颎失望了。

他知道太子的难处,不愿意惹皇帝忌惮。但哪怕做做样子,只递一道诏书表明一下态度也行啊。

至少太子这样做了,群臣和百姓心里会有一个盼头,认为至少太子还是宽厚的,只是基于他只是太子、儿子,所以不好劝谏太过。

如果太子实在是太怕让皇帝忌惮,可以不用所有事都劝谏,只拿一件事劝谏,比如修长城的时间要求不要那么苛刻都行啊。

可太子什么都没做。

他连赈济都是灾民到了大兴城门口,才在高颎和宇文弼的请求下向皇帝进谏。

太子对人是很宽厚仁善,但他太小心谨慎了。

这或许是对的。

太子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性命,当了皇帝之后才能施展抱负。如果惹皇帝不喜,太子就算品行再高尚才能再突出都没有意义。

高颎理智上知道太子的选择是正确的,但他仍旧难免失望。

每当他想起如今的太子,就忍不住挼李世民的脑袋。

李世民虽然不明白为何老师突然挼他的脑袋,但他察觉到老师很不开心,便乖乖让老师挼了。

高颎看着李世民孝顺师长的模样,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涩。

李世民什么都好,就是年龄太小了。

北巡不仅让高颎对杨广和杨昭彻底失望,也让高颎对李玄霸再次刮目相看。

杨广最后的举措,居然和李玄霸所预料的差不多。

也就是说,他的劝谏失败了,但李玄霸一定做了什么,让杨广顺着他的计谋走了。

虽然看李玄霸的表情,杨广最后的做法仍旧出乎了李玄霸的预料,但李玄霸对杨广心思的揣度,肯定比自己更深刻。

这是因为李玄霸会谶纬吗?

身怀谶纬天书,真是可怖。这谶纬天书居然叫《隋书》,更恐怖了。

高颎想起自己在《隋书》上的位置,心情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宇文弼的心情比高颎更差。他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给杨广进谏。

不过宇文弼之前也这么说过,李玄霸希望老师能支撑久一些。

在李玄霸这里,杨广北巡的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亏惨了。

他从香皂铺子和书铺攒的钱全没了,还向母亲和阿姊打了欠条,现在负债累累。

这钱不是买奴仆亏的。

在没有灾荒的时候,普通奴仆都十分便宜。长相一般、没有特殊才艺的奴仆,只需要不到一贯钱。

遇到了灾荒,管事的说可以“一家人一起来”,只给了一口吃的,就有许多奴仆不要卖身钱跟来。

就算遇到需要钱的较为“优秀”的奴仆,要价也差不多降到了百钱左右,比平时便宜了九成。

所以在灾荒的时候,都是各个豪强大户美滋滋地增添奴仆的好时机。唐国公府买来的奴仆饱和了,也没花到香皂铺子一次限量预售赚的钱。

李玄霸的钱,全用来贿赂宇文述了。

他知道宇文述是一个很讲信用的贪官,只要钱给够了,宇文述是真的会做事。

于是李玄霸借着送香皂和护肤品新品的借口,做了一堆镶嵌了奇珍异宝的匣子,匣子里面用来填充空隙的都是珍珠和宝石,又借着宇文士及这一层关系,成功让宇文述答应帮忙。

宇文述能看上的奇珍异宝,不是李玄霸才卖几个月香皂和书本就能赚到的。

除了向母亲和三姊借的钱,李世民的小马驹的卖身钱也用在了这上面。

这事李玄霸在做完之后才和李世民说。

李世民心情郁闷了许久。

他卖小马驹是想给灾民一口吃的,不是给贪官送钱。

李世民对李玄霸道:“阿玄,你该告诉我,买奴仆的钱是卖我的小马驹的钱;贿赂的钱是你借的钱,这样我心里就会好受许多。”

李玄霸道:“那你就别好受了,和我共苦。”

李世民生闷气。

宇文述!我记住了!就算你是宇文驸马的父亲,我也记住你了!

李玄霸见李世民小气吧唧的模样,安慰道:“无事,反正他将来……”

李世民立刻捂住李玄霸的嘴:“别说!心里也别说!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再说!”

李玄霸一说将来,他就想起了长孙无忌死得好惨啊。

他现在看到长孙无忌,都忍不住长吁短叹,把长孙无忌弄得一头雾水。

李玄霸:【好吧,我不说了,你放手,捂死我了。】

李世民松开手,叮嘱道:“千万别说,再也别说。”

李玄霸无奈道:“好。我一定不主动说。”

如果是条件反射什么的,那就不是他的错了。

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身体也痊愈了,李玄霸就要努力了。

他终于把花朵精油弄了出来。

鲜花精油是通过蒸馏法萃取法,唯一的技术难点就是分流瓶。

李玄霸只记得分流瓶的大概模样。现在没有玻璃,工匠们尝试了许久,才勉强烧制出了简易版陶瓷分流罐子。

这分流罐子做不到如后世分流瓶那样简便,分流精油和纯露时,会留下许多精油在纯露中。

没关系,反正精油是当贡品和卖给勋贵,物以稀为贵,卖贵一些就行。

纯露也是“奢侈品”,还可以掺水卖,一本万利。

现在已经有了玫瑰。李玄霸早就栽种了玫瑰,将玫瑰精油和玫瑰纯露包装成最珍贵的精油和纯露,杨广和萧皇后一用,杨广还没说什么,萧皇后第一次问杨广要钱要人要地,帮助李玄霸扩产玫瑰精油和玫瑰纯露。

“我用了玫瑰精油和玫瑰纯露之后,就再也用不了其他香脂。”萧皇后摸着自己擦了玫瑰纯露和玫瑰精油的脸,叹息道,“千朵玫瑰花才能出一滴精华油脂,果然只有如大汉那样的盛世王朝宫廷才用得起这样的珍品。”

杨广倒是觉得玫瑰的味道太香艳了。

虽然他去后宫的时候闻着很舒服,很有兴致,比壮阳的药还厉害。但自己不想用这种味道。

没关系,李玄霸已经准备好了男士特供“百草、树木”精油,比如雪松精油。

雪松在西域和印度广泛栽培。因雪松十分芳香,僧人常把西域和印度非常常见的雪松树枝当珍稀物品骗人。

李玄霸在准备做香皂的时候就想到了后世广受欢迎的雪松精油,所以花钱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了雪松的树种、树苗大量栽培。

不过现在他用的所谓雪松精油,提取的不过是普通本地松树而已,精油效果未知,反正不会烂脸。

至于为什么叫雪松,雪中的松树怎么不能叫雪松?雪松比松树更有孤傲之感啊。

你看,陛下就对“雪松”之名很满意。

李玄霸收集雪松的事,已经传到了杨广耳中。

李玄霸告诉杨广,做贡品的雪松,是西域传来的雪松;给普通勋贵卖的雪松精油,用的是本地产的雪松。

对了,玫瑰精油也一样。

勋贵用的是本地已经很常见的玫瑰,但贡品玫瑰精油是比西域更西边的神秘帝国传来的宫廷贡品玫瑰。他欢迎陛下和皇后前来莅临指导,看他专门为贡品栽植的雪松和玫瑰。

就算同样叫雪松精油和玫瑰精油,陛下和皇后用的是完全不同的!有钱都买不到,走关系都拿不到才叫贡品!

齐王杨暕不满了:“连本王都拿不到?!”

李玄霸把杨暕带到他专门为陛下和皇后种植的雪松和玫瑰园圃中。

在园圃旁,甚至有人定时来弹奏舒缓的西域音乐。

李玄霸道:“西域人说,就算植物也是有感情的,听到了家乡的音乐,西域的植物才会长得更好。”

杨暕大为震撼。

李玄霸叹气:“不是我不想给齐王殿下,实在是数量就这么少,多了我就种不活了。要不齐王殿下试着帮我向西域商人多买些树种花卉,我找人试种?”

杨暕围着园圃走了一圈,看着还不如他家庭院大的地,没办法为难李玄霸了。

他走遍了李玄霸的“原材料种植基地”,真的只看到了这两块小小的特供地。

这么点东西,就做父皇和母后用的精油和纯露都不够。

杨暕愤怒道:“我就不信西域种得活,大隋种不活!你等着,本王这就派人去西域买更多的珍稀花种和树种回来!”

李玄霸对杨暕拱手:“那就拜托表兄了。表兄也不必太生气,陛下很疼表兄,表兄何不直接写信请求?一两瓶精油和纯露,我想陛下还是会赐给表兄的。”

杨暕本想说一两瓶哪够用?他擦一遍身体都没了。

但看着面前狭窄的园圃,他觉得,就是他父皇估计都不能日日用精油和纯露擦身体。能给他一瓶擦擦鼻尖,每日闻闻精油的味道,就算不错了。

杨暕写信给杨广,抱怨原材料怎么这么难得,他还是第一次不能畅快地用贡品,以前香皂都没有这么紧俏。

杨暕又对左右叹气,让他们不用再花大价钱去外面收购贡品玫瑰和雪松精油了。他去看过了,连做精油和纯露的原材料都只有很少的一点,父皇和母后都不够用,宫里人来取贡品的时候都不敢吃回扣。外面偷偷卖的贡品玫瑰和雪松精油都是假的。

“连我和太子兄长都用不到的贡品,谁能买到?”

齐王这句话传出去后,许多人询问太子杨昭。

杨昭叹气:“用普通的玫瑰和雪松精油就行了,何必用西域产的玫瑰和雪松呢?难道西域产的玫瑰和雪松就比大隋的玫瑰和雪松更好吗?”

好了,太子委婉地表示齐王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