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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次大概只有他把两位兄长扛回去。

按照李玄霸平日里的酒量,此刻早就该醉倒了。

但李玄霸这次居然还清醒着,看不出醉意。

李世民却有些微醺了:“阿玄,我好害怕再见不到高老师和长孙老师。我几位老师中,只有高老师和长孙老师仿佛亲父……哦,宇文老师对你来说仿若亲父,对吧?”

李玄霸道:“宇文老师是我妻子的祖父,你别平白给人降辈分。”

李世民笑道:”不知道宇文老师有没有在友人面前自诩辈分高,让友人叫他叔父。”

李玄霸翻了个白眼;“只有你会这样做。”

他们又把酒杯斟满。

李智云看着两位兄长喝酒和喝水似的,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劝阻。

最终他只能去把晋王府的供奉医师叫起床,提前熬好醒酒药和养胃药,继续任由两位兄长海饮。

打开了话匣子,李世民和李玄霸便以闲谈当下酒菜,颠三倒四的聊了起来。

李世民说高老师很严厉。

李玄霸说长孙老师总是自持聪明欺负人。

李世民说老丈人教他弓箭太过严厉,他这么善射的人,只在老丈人那里挨骂。

李玄霸说高老师教书本事很高,杨勇和杨广学不会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李世民叹息宇文老师和薛老师也不在京城,虽然他和薛老师并不是很熟。

李玄霸很得意,他和薛老师的交流很多,二哥和薛老师不是很熟是因为李世民沉迷狩猎,不爱读书。

李世民:“屁!我打猎的时候也手不释卷!”

李玄霸:“反正没我读得多,不信我们比一比。”

李世民:“你怎么不和我比射箭呢?”

李玄霸:“只比准头,不比力量,我不一定会输你。”

李世民:“没有力量算什么弓箭?长孙老师能一箭双雕,寒钩和乌镝就算站在你面前,你的箭都穿不过去。”

李玄霸:“我要把寒钩和乌镝从父亲母亲那里接回来,告诉他们二哥你要一箭射穿它们。”

李世民和李玄霸本来在说往事,聊着聊着就互骂了起来,从对方三四岁事开始翻黑历史。

李智云吩咐人熬药后回来,听到两位兄长聊的事,转身就走。

知道的太多,等两位兄长酒醒后自己肯定会遭殃。

李世民和李玄霸骂着骂着,就和以前一样,扭打起来。

等他们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真的醉了,身体软得像一团泥。

两人同时跌倒,便向小时候一样,躺在地上你踢我一脚,我踹你一脚,直到累得动不了。

李世民大字摊在地上,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

“阿玄,老师们究竟是什么毛病,一个个都不肯安享晚年,非要找死!我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我就好难受。看到朝上那群人天天吵架,萧瑀和陈叔达甚至在朝堂扭打,我都没有这么难受。”

“你看到萧瑀和陈叔达在朝堂上扭打,不应该拍手叫好,顺便来一片五香瓜子吗?你难受什么?”李玄霸道,“别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李世民哭得眼泪和鼻涕糊的满脸都是,就像是一个醉酒的邋遢鬼:“你也哭了?真难得。老师们真过分!他们就丝毫不考虑我们的心情吗!我真想下诏逼他们回来!我可是皇帝!我想下诏就下诏!”

李玄霸道:“是啊,你为什么不下诏?”

李世民哭道:“我好歹劝了几句,你却一直站在老师那边,支持他们离开长安去偏远之地!”

李玄霸:“不然呢?”

李世民抹了一把眼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醉成一摊泥的他手一撑,坐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平躺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连醉了都很安静的弟弟。

李世民:“你还真的哭了。”

李玄霸:“不然呢。”

李世民再次大字躺下,并蹬了弟弟一脚,让弟弟让开,别挡着自己大字躺。

李玄霸变成侧身躺着,背对着兄长。

今天是满月。

李世民就像是后世西方传说里的狼人似的,对着月亮继续嗷嗷嚎哭,一声比一声大。

侧躺着的李玄霸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

在院门外探头的李智云叹了口气,摇头离开,去问药熬好了没有。

明日不知道两位兄长,谁的眼睛会肿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