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我能说是误会吗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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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世南老师是李世民和李玄霸所有老师中脾气最好的人。
他常说自己只是教李世民和李玄霸书法, 算不得老师,对李世民和李玄霸就像是对待同辈一样,就算李世民和李玄霸做了什么错事, 他也多是以劝说的口吻。
李世民和李玄霸以前被罚抄的时候, 虞世南多是顺带检查其他老师给李世民和李玄霸布置的罚抄作业字迹是否工整, 很少单独布置罚抄。
这么多年了,虞世南终于彻彻底底发怒了一次。
皇帝和晋王兄弟二人垂着脑袋和小时候挨训一样老实,并时不时偷偷扬起脸, 给虞世南一个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
从来没有同步性的双生子,此刻神态倒是像双生子了。
李世民时不时瞥李玄霸一眼,埋怨李玄霸又学自己。
李智云愁眉苦脸。挨训的三兄弟中, 他的苦涩脸是如此格格不入,带着真心诚意的后悔。
至于两个装老实的人……虞世南一看这两人表情, 就知道他们丝毫没有反省, 真是气得头疼。
他以前因只是两人的书法老师,对两人没有过多干涉,更偏向于关注两人生活。
几位老师中,宇文弼和长孙晟成了二人的亲家后,总是稍显纵容;薛道衡自己就是个散漫狂妄性子, 只要李世民和李玄霸课业上过得去,几乎不训斥人;只有高颎兢兢业业管束两个从小顽皮到大的学生, 堪称真正的授业恩师。
虞世南是杨广身边的近侍小官,除了守孝期间,都跟随喜欢乱跑的杨广四处奔波。难得回长安, 虞世南与高颎等人小聚的时候, 总会听高颎抱怨李世民和李玄霸, 其他人纷纷劝慰, 然后高颎骂他们太过纵容李世民和李玄霸。
……其实不算他们,因为自己也包括在内。虞世南自认为自己与李世民、李玄霸见面的时候比其他老师还多一些,所以对高颎仅凭书信和兄弟二人互相告状就对两人不满,有些不赞同。
现在虞世南很想找高颎喝酒,哪怕他为了养身已经很久没有喝酒。
以前看两位弟子闹腾,自己只觉得少年郎活泼一点很正常。但你们当了皇帝和晋王,怎么还是如此闹腾?你们就是不想成熟了吗!
晋王就罢了,身为亲王有些狂士风范也没什么。陛下你怎么能如此!还有楚王,以前我没有发现,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佞臣!
李玄霸因为这次确实没有犯错,只是被李世民拉着同甘共苦,又还带着病,得以最先休息,坐在一旁看二哥和小五被训。
李世民早就习惯他和李玄霸在老师那里的不同待遇了,仍旧乖巧加讨好笑容,李玄霸在心里评价为“下次还敢笑容”。
李智云的脸色更苦了。自己何德何能,能从三兄那里抢走“助纣为虐奸佞之臣”的称谓?
虞世南训完之后,罚抄作业是传统,不能少。
李世民的脸色终于苦了起来。
为什么当了皇帝还要罚抄啊啊啊啊啊抓狂!他能挤出的到宫苑狩猎的时间本就不多,现在为了应付罚抄,至少一月别想去宫苑!
李玄霸也有点烦,虽然他很喜欢看书,但不喜欢抄写同样的内容。
李智云……李智云再次下定决心,以后要将二兄当皇帝看待,务必谨慎小心。虽然二兄确实不会在意自己的僭越,但二兄会拉着自己一起闯祸!
兄弟三人乖乖受罚。虞世南真是哭笑不得。
这三兄弟身份高贵,当了皇帝和亲王也尊敬老师,被训被罚任劳任怨,一点架子都没有,虞世南深感熨帖。
但能不能成熟一点?!
裴世矩倒是觉得这样很好:“他们若’成熟稳重‘,可能就不会再对你我如此了。”
苏威有不同看法:“君君臣臣本就该有清晰界限,他们对我等过分尊敬,其实也是不成熟的体现。若他们能成熟起来,即使对我们疏远又如何。”
虞世南不住叹气。
裴世矩白了苏威一眼。装什么熟?我好歹也被晋王称呼一声“裴老师”,虽无师徒之名,也曾有过师徒之实。你除了收过他们的贿赂,在先帝面前说过几句他们的好话,与他们根本不熟!真是倚老卖老,令人作呕!
苏威知道裴世矩在心底骂他,也在骂裴世矩倚老卖老。
陛下和晋王根本没拜你为师,你却自诩陛下和晋王的老师,真是不要脸!你明明和我一样,好歹我和高颎、宇文弼都是友人,他们不在长安,我有友人嘱托,多看护陛下和晋王一点,更名正言顺!
虞世南懒得管两位同僚的眉来眼去,继续叹气。
他多希望高颎还在长安,自己还是强硬不起来啊。若高颎在,陛下和晋王至少能老实半年吧。
两位弟子能把重要的会试老实过去就行。第一次会试太重要了,可不要出差错。
虞世南无法,只能给两位弟子的其他老师写信。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他心里会舒坦一点。
李世民和李玄霸知道虞世南老师的郁闷。
两人丝毫不在意,还凑一起嘀咕虞世南老师和其他老师写信后,其他老师可能的回信内容。
“高老师肯定会骂我们。”
“长孙老师大概会让我们悠着点,别把虞老师气病了,朝中没有真正刚直的老臣帮衬我们。”
“宇文老师会委婉劝谏吧?”
“薛老师会说我们做得好,没错,哈哈哈哈哈!”
兄弟二人勾肩搭背,李世民狂笑,李玄霸浅笑。
李智云趴在一旁死鱼眼。
第一次改革后的科举如此重要,群臣都绷紧了神经,对一丁点动静都紧张得不行,几乎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李世民和李玄霸两人却仍旧散漫,让群臣又担忧又嫉妒,雪花般的抱怨飞入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宫里。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一如既往已阅不回,令人叹气。
民间不知道朝堂的“争斗”。他们仍旧在回味秋闱的隆重气氛。
清河崔氏自诩守业本宗的清河大小房、清河青州房三支没有子弟参与科举。
虽然他们看出了李唐对他们的不以为意,听了姻亲范阳卢氏的劝,不再矜持地等着李唐征召他们入朝。但越辉煌的宗族思想就越传统,他们认为功勋荫蔽入朝才是正道,科举是寒门士子晋升的途径。
世家子弟应当是优雅从容的。一群人挤在一起考试争夺名利,真是浮躁丑陋,不应当为世家子弟做官正途。
朝中许多人也是如此想。他们与原本历史中的房乔等人思想一样,认为科举让士子公开竞争求官,就像是斗鸡一样,选出来的人都太过浮躁,可能会过分追逐名利,才华可能有一些,但品德一定有瑕疵。
清河崔氏中郑州崔氏、南祖崔氏、许州崔氏却都派了优秀子弟科举,对“本宗”的约束嗤之以鼻。
他们派出的人少,只是因为担心有子弟马失前蹄,科举失利。第一次科举,参与的清河崔氏子弟必须全部中榜。
同为崔氏郡望,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同气连枝,对科举的反应与清河崔氏相同。
博陵崔氏支脉不多,博陵大房到六房都自称本宗。支脉中仅有安平房比较显赫。
自称李玄霸大弟子,留下“李门立雪”美名的崔仁师便出身博陵崔氏安平房。
崔仁师虽然已经在晋王府中任文吏,在禀报了老师李玄霸后,辞官参加了此次科举,就在京城应试。
乡试会试都分经义列五经魁首,五经魁首中第一为解元。崔仁师没有给李玄霸丢脸,治尚书魁首,并京城乡试解元。
晕乎乎地参与完了乡试后所有官方活动后,崔仁师闭门谢客,连族人都一概不见。
今日,他却见了客。
来者是自称博陵崔氏第二房的崔敦礼。崔敦礼也参加了京城乡试,虽没成为魁首,名次也不错。
但此次崔敦礼只是一个牵线的。他的客人是一位寒门士子,名为张君政。
之所以说崔敦礼是“自称”博陵崔氏第二房,是因为崔敦礼一家在北魏时,即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迁居关中,除了族谱,与本家几乎没有联系。
这等迁居百年以上的族人,若显赫起来一般会自立一支,如博陵崔氏安平房,仍旧自称原郡望的,都是没闯出名堂的。
这样的族人,虽可以对外自称自己为“XX郡XX氏”,但也就是口头上自称而已。当他们中有人地位显赫,所自称的郡望才会派人联系他们,正式确定他们与本宗的关系。
所以崔敦礼虽然族谱上是博陵崔氏第二房本宗,但与本宗的联系还没有崔仁师强。他与博陵崔氏第二房子弟的关系,还没有与已经坚定不移地站在李唐这边的博陵崔氏安平房深。
崔敦礼的情况与张君政类似。
张君政祖辈早年在衣冠南渡中就已经离开了祖籍范阳,虽自称范阳张氏,汉相张良之后,但与范阳张氏几乎没有联系。
他那一支在张九龄时才与范阳张氏的子弟正式称起了族兄弟族伯叔。
虽范阳张氏的郡望远不如清河崔氏,因境遇相似,张君政在买科举书籍时偶遇崔敦礼并攀谈后,两人就成为友人。
张君政见到李玄霸后一直惶惶不安,被崔敦礼发现,很是担忧地询问。
张君政原本不敢告诉他人,但想起崔敦礼曾提起与解元崔仁师有交情,崔仁师又是晋王李玄霸的弟子,他便将自己可能偶遇晋王,晋王还给自己相面的事告诉了崔敦礼。
崔敦礼吓了一跳:“当日我们以为落榜的士子是晋王殿下?你还疑似看到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就在我等科举士子中,与我等一起跳舞?甚至皇后和晋王妃可能都在?!太荒唐了!”
张君政苦笑:“所以我才不敢说。”
崔敦礼惊讶后,很快冷静下来:“是也没什么关系,何必忧愁?偶遇贵人是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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