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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烟屿不肯干:“师般般。你是我?的妻子。”

师暄妍更是铁石心肠:“不行。还未过门。”

“你我?早已成周公之礼。”

男人继续辩解。

“一是一,二?是二?,那是无媒苟合,现在既然走了正路,就要遵守正路的规矩。”

反正小?娘子说的准有道理。

她看着太子穿着一袭同色梨花雪寝衣,孤零零一个大高个儿?站在纱帘外,又想到他送来的那么多箱笼的东西?,也有些于心不忍,便生出恻隐来,自?己打开衣柜,取了棉褥。

当着宁烟屿的面儿?,她把那棉褥铺在地上:“今夜你就打地铺睡。”

宁烟屿一动未动在旁瞧着她:“师般般,你就当真如此狠心?”

无奈地望望她,却得不到这个铁石心肠的小?娘子的一丝半点回应,渐渐地,男人的心也凉透了下去,只?好认命,答应就在地铺上将就。

但他的脚甫一踏上地铺,师暄妍又来阻拦,从身后勾住了他的腰,宁烟屿被她又勾了回来,这回,他该是有些委屈了:“师般般。”

师暄妍道了一声“你等等”,便又重新搬了两?床厚棉褥出来,将它抖开,铺在原有的地铺上:“近来雨水多,地上多潮气,我?给你铺厚实点,再架个熏笼在旁边。”

她铺好床铺,又去找熏笼。

看着少女忙前忙后的身影,男人心里像猫抓挠一样,想不顾所有将她一把拽过来,便如在折葵别院那晚一样,好好地欺负一番。

只?是这般静谧美好的光景不常有,他不忍心破坏此刻的宁静与温存。

能得到她关心着,即使不是出自?于男女之情,也颇有滋味。

宁烟屿对?师暄妍有的是耐心,他不相信,到最后他会得不到她的心。

无妨淡薄,但求唯一。

师暄妍把地铺整理好了,金丝八角的熏笼也为他架上了,才舒了口气,一指床榻:“上去吧,将就着点睡,明日,你最好还是另外找一间屋子住,这不是长久之计。”

宁烟屿踩在地铺上,这褥子已经铺了好几层,分外柔软舒适。

他看了看她,其实这里的条件比东宫要差许多,但能卧在小?娘子身旁,便已是甘之若饴。

安静的夜里,一双各怀心事?的男女,各自?睡了下来。

耳朵里落满了彼此呼吸的声音。

师暄妍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案板上的鱼肉,被一双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不敢入睡,生怕一旦睡过去,某些人就会扑上来,于是只?好睁着眼睛。

屋里只?燃了一根火烛,光晕明灭,幽幽照着那一隅角落。

师暄妍左右是睡不着,来回翻动了几下,纱帘外传来男人的沉嗓:“师般般。”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宁烟屿在枕上偏过视线,看向?纱帘之后的女子。

那身影朦朦胧胧,如一支凝露海棠,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师暄妍其实是想问的,当年,那些被驱逐出长安的婴孩不止她一个,她依稀记得,一共是七个人,他为什么独独要娶她?

如果那些婴孩当中,也有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孩,他也会觉得愧疚,也会想着用这种方式来补偿吗?

这种好,让她受得很不心安理得,总觉得隐隐不舒服。

话到了嘴边,师暄妍问出来的,却又是另外一句。

“你给我?这么多你母后留下的生意,要是我?亏了钱,你真的不会怪我??”

原来,她就为了这事?寝食难安呢。

宁烟屿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隔了一晌,他轻笑一声:“煞风景你是有一手的。都?同你说了,盈亏我?负,母后若是九泉之下怪罪,也只?怪罪我?,不与你相关。”

“可……”

“师般般,”宁烟屿仰面躺在枕上,“为君者,察人相士,任人唯贤,这是王道。我?信任你,不是因为我?偏爱你,而是你本?来就值得,你做得好。”

师暄妍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静寂的夜晚,凉风卷动着疏窗外的锦枝,拂过花梢。

师暄妍的胸口愈发的起了烫意,连同喉舌底下也跟着一同发烫起来。

眼睫微动,她攥紧了身上的被衾。

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回应。

那头再没有了声音,只?有烛火跳跃,身遭落针可闻,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师暄妍裹紧了被子,把脸颊埋进了锦衾底下。

*

次日一早醒来,已是天?色大亮。

睡在地铺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原本?铺在地上的被褥也被不知谁人收得工工整整,已经摞起来了。

师暄妍迷茫地盯着空空荡荡的地方,有些出神。记不清昨夜是几时睡着的,她真是的,睡着了像猪头一样,连他起床离开的动静都?没听到。

过了片刻,春纤与夏柔来服侍师暄妍梳洗更衣,她在镜台前梳妆,之后便用了早膳。

早膳也是彭女官让膳房精心准备的,有白?龙臛、玉露团,再搭配几样小?菜,吃得很是舒心。

用完早膳,师暄妍把昨日太子让人搬来的大箱笼重新轻点了一遍,搬入了库房。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送来这么多东西?,她却一样回礼也拿不出,正为此事?发愁,夏柔在一旁提议道:“太子妃不如给殿下绣点儿?什么吧。”

真是醍醐灌顶,一言醒我?。

师暄妍眸光灿亮:“是了,殿下是习武之人,常年骑马,我?可以为他做一双护膝,以后天?气凉了,便拿来戴上,保护腿弯不受冻。这长安的冬天?可真是冷!”

夏柔重重点头:“正好了,殿下要是收到了太子妃您亲手做的护膝,一定会心情大悦。”

师暄妍办事?爽快,一刻也等不得,立刻便问:“可有针线,还有,布料?”

春纤道:“殿下送来的东西?里,就有这些,奴婢这就去给太子妃找来。”

两?个婢女匆忙地要去找针线和布料,这护膝要防寒的话,最好还要塞上棉花,两?人去库房里翻了又翻。

师暄妍在寝房里等着,她们?俩还没回来,彭女官又来了。

她叉了叉手,向?上首的太子妃道:“太子妃,您的母亲江夫人又来了,说是来拜见?太子妃。”

昨日离去之时,江夫人便心存不满,相信回府之后,也把吃了闭门羹的事?情告诉了师远道。

这“拜见?”二?字,实则是给她施加压力。

让生母三?顾茅庐确实不像话,师暄妍不在乎自?己的声誉,但彭女官说得对?,她如今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东宫,只?怕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纵然不想见?,却也不得不见?。

师暄妍轻轻颔首:“我?亲自?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