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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恬咽了咽口水,圆溜溜的眼睛瞬间警惕起来,他该不会告状吧?可是自己不是故意的。

傅朝瑜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锁扣。锁扣看着挺新的,金镶玉制,但是上面缺了一角,应当是上一个人弄坏的,可怜杨毅恬倒霉刚好碰上了。

傅朝瑜将锁扣虚搭门上,看着还跟从前一样。

杨毅恬有些紧张,悄声问:“这样行吗?”

傅朝瑜抬眼:“自然不行。”

“啊……?”杨毅恬有些听不懂了,那他在做什么。

傅朝瑜让他回头:“叫一声杜宁,让他过来帮忙。”

杨毅恬眨了眨眼睛,虽不知道原因,但是总感觉傅朝瑜没有恶意,于是便照着他的话做了。

“搞什么,这俩人怎么凑在了一块。”杜宁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他不知道杨毅恬叫他所为何事,便又听旁边的傅朝瑜杨声道:“你叫他有什么用?力气还没有淮书大,叫了也白费功夫。淮书过来,这个门锁打不开,你力气大你来试试。”

陈淮书一头雾水地走过来。

杜宁咬牙切齿,他还没有陈淮书力气大?看不起谁呢!

杜宁小性子上来,压根没管什么阴谋阳谋,直接三两步上前,推开傅朝瑜就上手一扯,虎得要命:“什么破门锁,还用得着本公子动手,看我不——嗯?”

话音才落,杜宁手里多了一个坏掉的门锁。

杨毅恬心虚地移开目光,死贫道不死道友。

傅朝瑜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声道:“杜公子,你纵使心里有气也没必要拿这锁扣撒,到底是国子监的东西,不是你杜家的门锁,这般赌气弄坏了东西岂不是给国子监添麻烦?”

门口的助教听到动静,夺门而入,一眼捕获杜宁的罪行。

铁证如山!

赖不掉的。

杜宁手一抖,锁扣直接掉在地上,“叮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玉石碎裂的声音有清脆悦耳,杜宁呆呆傻傻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这锁扣怎么这么不禁拽,他明明收着一点儿劲的啊。

可在助教眼里,这一切都成了杜宁的错,那锁扣也是他不服管教、恶意破坏的证据。

傅朝瑜等三人的惩罚就此结束,剩下的活儿都交给了杜宁。两个助教也留了下来,寸步不离地盯着他,直到他打扫完整间大殿为止。

杜宁不服气,可在助教遣送回家的威逼之下,不得不再次屈服。他总觉得此事有古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分辩,可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被坑了。

傅朝瑜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唯有杨毅恬欲言又止,刚想说话什么,就被傅朝瑜给扯走了。

傅朝瑜对这个将军家的小公子很有好感,到哪儿都带着。三人逛了一圈国子监,收拾了学舍,傍晚时还一块儿去膳房吃了饭。

杨毅恬性子绵软且随遇而安,从前跟杜宁在一个学舍,杜宁脾气差他能包容,如今遇上两个脾气更好的,待着也更舒服。他跟着杜宁的时候只知道吃零嘴,如今被傅朝瑜叫过去也是一路乖乖的不说话,不常插嘴傅朝瑜跟陈淮书的闲聊,去了膳房之后又埋头苦吃。

这膳食,只能说人吃了饿不死,至于滋味儿,那是一点儿都没有。全是蒸菜,水汪汪的,叫人提不起一丝食欲。叫傅朝瑜惊奇的是,杨毅恬竟能吃得下去。

杨毅恬不仅吃了,还带了一份回去。他心中有愧,不想饿着杜宁。

三人回了学舍,杜宁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半阖着的眼睛在听到说话声后瞬间锐利起来。

待看到杨毅恬竟跟着陈、傅二人并肩回来,杜宁心中澎湃的愤怒已经快要将他淹没了。他才一天没看着,杨毅恬这厮就叛敌了,他怎么有脸的?

这个叛徒!

那一眼,饱含的感情太过浓烈,让人想忽视都难。杨毅恬摸了摸鼻子,悄悄挪过去,将晚膳放到桌子上,讨好道:“你要不要吃?”

杜宁愤怒地盖上了被子,隔绝这个叛徒的殷勤。

吃个屁!他不受嗟来之食!

傅朝瑜可没管他,铺好了被子后,又招呼另两人去洗漱,等一切妥当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他们有说有笑,更衬得杜宁可笑异常。

长安的初春本就黑得早,傅朝瑜躺在床上后,发现对面那人依旧裹着被子,连背影都透着“怨气”两个字。

傅朝瑜觉得这个小杜公子也挺有意思的,他骂了自己,丢了自己的被子,今儿下午设计了他一回也算是找回场子了。按照傅朝瑜以往的性子,一码归一码,按理来说不该再招惹,可一想到他那讨人嫌的嘴,傅朝瑜又闲不住了。

他拿起后世的美食跟陈淮书闲扯:“话说国子监的膳食实在一般。我一路上京吃过不少各地的小食,其中有道小食名叫肉夹馍,滋味甚美,至今不忘。”

杨毅恬率先翻身,问道:“肉夹馍?听着新奇,怎么做的?”

“倒也简单,取一块烤得酥香的白面饼,需得是两面焦黄、带着麦香且刚出炉的面饼,从中对切。备好腊汁肉,馅肉需得油脂丰厚,鲜香酥烂,带着些许汤汁儿趁热塞进面饼里面,汤汁浸润面饼里层,外皮却依旧酥脆,一口咬下去,饼跟肉和在一块儿,层层叠叠,满口生香,那滋味儿……”

“咕噜——”悠长的腹鸣,在这深夜格外明显。

傅朝瑜停下下来:“谁肚子在叫?”

陈淮书立即:“可不是我。”

难道是我?

杨毅恬摸了摸肚子,没有动静,他晚上吃得很饱,于是摇头:“也不是我。”

俄顷,又是一声腹鸣,声音霸道,捂都捂不住,众人循着声音,这才知道声音是从何处发出来的。

一阵漫长的静默。

傅朝瑜闷笑两声,扯上被子安然就寝。

他舒坦了!

杜宁躲在被子里,死死压着腹部,牙齿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