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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望脸色苍白,闷咳一声,边暂缓着仍不断积聚的云,边一手揽起身侧女子?的腰身,眨眼间已消失在原地?。

头顶阴沉的天象渐渐随之散去,丹墀之上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过了许久,才有人轻声道:“秦大小姐双九年华,竟升元婴境……”

“太墟宗命可真好,秦宗主?昏迷,又出了个天赋之人。”

“想来也是,秦宗主?可是最为年轻的大乘境修者,他的女儿如何?也不会差。”

“你们以往可不是这样说的!”

“……”

一片嘈杂之中,一人迟疑道:“你们可曾看清?我怎么觉得……玉麟少君才是放不下的那个?”

此话一出,满是寂然。

唯有仍倒在地?上的吕戈脸色难看,他在金丹境近百年都未曾有升境的迹象,这才转而修出双金丹,如今那个秦黛黛竟要升元婴境!

“师兄,我扶您起来!”吴平终于反应过来,收起留影镜上前?搀扶。

吕戈顺着吴平的力道吃力地?站起身,刚往前?行一步,脚步猛地?僵住。

“师兄?”吴平不解。

吕戈的口中倏地?吐出一口鲜血,而他的丹田之中,幽幽旋转的两颗金丹中的一枚,“啪”地?一声四分?五裂,烟消云散……

*

望霞林。

噬魂阵笼罩在偌大的林木上空,形成金色的透明结界。

鱼鳞般的阴云再次汇聚于头顶,闷雷阵阵。

秦黛黛已无法辨别自己所在何?处,只端坐于法阵中央。

她仿佛随天地?的呼吸而呼吸,四方?草木化作?自己的四肢百骸,山川河流变作?骨血经脉,不断张弛着,极尽舒展地?迎接着雷劫之力的到来。

蓦地?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烁,而后阴云伸出一束爪牙般的雷电,直直劈在阵法中央。

秦黛黛只觉自己后背一阵灼痛涌现,骨肉仿佛也裂开?了口子?,有血水汩汩流出。

她竭力凝聚着灵脉与丹田内的灵力与之抵抗,可方?才的比试已被吕戈生剥走大半灵力,徒留空荡荡的躯壳承受雷劫。

又一道如手腕粗细的雷电劈下,秦黛黛闷哼一声,口中溢出一点血迹。

升境机遇可遇不可求,她未曾想到自己会在最为虚弱时有所感悟,可她不能放弃。

此次若失败,不知知下次机遇在何?处。

秦黛黛咬牙硬生生地?调动起那徐徐滋生的微弱的地?脉灵力。

雷电愈发?频繁,一次次降生而下。

女子?身上的藕荷裙裳已如被血水洗过一般,天渐渐暗沉,夜色浓郁,她不知已受多少道天雷,体内的灵力逐渐耗尽,意识徐徐游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芥子?袋中有什么在不断地?挣扎着。

又一道天雷劈下,蓦地?一声悦耳的长鸣,浴火而生的金光凤鸟钻出芥子?袋,昂首迎向喧嚣的雷电……

金丹升境,雷劫并不会太盛。

秦黛黛再清醒过来,正值清晨。

周围的树木被雷电劈得七零八落,几点露水坠在弯了腰的青草之上,被灵力烘托的花儿徐徐拂动。

秦黛黛站起身,疑惑地?看见自己的芥子?袋掉落在地?。

她将其捡起坠在腰前?,而后才发?觉自己体内的灵脉愈发?宽阔,丹田内的金丹已被炼化,显现出一抹幽蓝色光芒凝结成的透明元婴。

那是她的元神。

秦黛黛试探着轻抚着元神之体,只觉自己浑身也如被轻抚一般,温暖舒适。

丛林中几声鸟啼,秦黛黛抬眸望去。

她望见百丈外的山峰之巅,有小修士在把酒言欢;听见丛林深处的仙鹤,引颈高鸣;她仿佛能感应到山在呼吸,水在欢舞。

她成功升境了。

秦黛黛转身,脚步一顿。

少年薄柿色的缎袍上沾了血,高束的墨发?与垂缨也沾染了几丝血迹,正倚靠着一株粗壮的树干站在那里。

他的眉眼是曾令她恍惚的漠然,甚至在看向她时,藏着如阿望一般细微的萤火之光。

可秦黛黛这一次竟莫名没有混淆。

她知道,这不是阿望。

秦黛黛想起升境前?的感悟,这一刻,她发?觉自己再不会因悔婚一事?而徒生伤悲之感,不会因那些风言风语而怀疑自己。

那段往事?,终究已成往事?。

“多谢玉麟少君带我来此,助我渡劫。”秦黛黛缓步上前?道谢,声音从容。

岑望恍惚地?看着她平静的眉眼,只觉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秦黛黛见岑望不语,目光落在他污浊的缎袍和紊乱的灵力上,沉吟片刻,她徐徐抬手,指尖虚空抵向他的眉间,灵力源源不绝注入他的体内,试图将他混乱的灵力平复。

岑望察觉到她的意图,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秦黛黛不避不闪地?回望着他,即便被他攥着手腕,指尖灵力仍不断渡入他的眉心。

灵力入体的瞬间,秦黛黛的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元婴之力入大乘之体,恍如泥牛入江。

可她却?只紧抿着唇,一点点将丹田内的灵力渡出,直至丹田几近枯竭,岑望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

秦黛黛收回手,面颊苍白如纸,她却?轻舒一口气,哑声道:“如此,才算对玉麟少君不亏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