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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绾感受着唇上冰凉的触感, 震惊地睁大双眼,而后在慕迟身上嗅到了浓郁了血腥味。

他又流血了。

乔绾不觉胡思乱想着,也是在她走神之际, 吻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脖颈上,轻轻吮着敏感的血脉, 启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乔绾的身子一颤, 下意识地抬起脖颈, 敏感的脉络被冰冷的气息吮在唇齿之间,说不上是疼痛亦或是……欢愉。

这一瞬一切仿佛都停了下来。

慕迟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乔绾……”

话在齿间辗转, 缱绻万分。

乔绾的睫毛微顿,骤然清醒过来,飞快将慕迟推开,气息仍紊乱着。

慕迟离她不过咫尺,冰冷的呼吸甚至能喷洒到她的面颊上, 眼中含着几分迷离。

乔绾抿了抿微凉的唇,心口如要失控般, 她又用力地推了慕迟几下,将他彻底推离自己身边:“禽兽!”

慕迟任她推着。

乔绾气喘吁吁地拿出火折子, 边走进里间将烛台点燃, 边没好气道:“你又发什么……”疯。

她的话未说完,烛台点亮, 照亮了整间卧房。

乔绾愣愣地看着慕迟的左手, 手背上一道血痕正不断地冒着血,血线沿着他的手指, 悬在指尖, 而后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

而一旁的桌上, 金剪刀的刀尖上仍站着暗红的血迹。

乔绾喉咙紧缩了下,许久道:“你流血了。”

慕迟没有看伤口,只安静地望着她:“嗯。”

乔绾紧紧抿着唇,良久蓦地抬头:“那你还碰我?这件衣裳是我最喜欢的了,眼下全被你……”说到此处,她的嗓音莫名梗了一下,“全被你弄脏了。”

慕迟的双眸茫然了一瞬:“我擦干净了的……”只是又流了出来。

话在看见她瞪着自己的视线时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慕迟拿过桌上的绢帕,擦拭着左手手背,随后缓缓朝她走了两步,站定在她身前。

乔绾此刻才看清,他手背的伤竟这样深,深到划开的皮肉微微卷起,血痕也莫名的熟悉。

慕迟用那只没有沾血的手托起乔绾的右手:“这样,我们就一模一样了。”

乔绾的手指颤抖了下,看着他手背上和自己几乎一致的伤疤,抬头怒视着他:“你疯了?”

慕迟怔了怔,轻轻地笑:“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乔绾。”

乔绾愣住,静静地看着他唇角的笑,他的目光近乎偏执,却藏匿着惴惴,像是等待判决的囚犯般,认真地看着她。

他好像……从来都只将自己的躯体当做无关紧要的行尸走肉,装着一个疯狂的灵魂。

从未将自己当成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一刻,乔绾只觉心口处有什么“啪”地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乔绾迷茫地站在原地,双目怔然,这样的感觉,陌生却又熟悉。

许是她静默了太久,慕迟的笑变得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轻唤:“乔绾……”

他的话并未说完,乔绾像是要验证什么一般,蓦地上前,抬手拽着慕迟的衣襟,踮脚便用力地朝他吻了上去。

说是吻,更像是狠狠地撞上他的唇,血顷刻便冒了出来。

慕迟瞳仁骤然紧缩,诧异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下瞬心底升起一股剧烈的狂喜,他揽着她的腰身,竭尽所能地回应她,如同将自己虔诚奉上一般。

炙热与冰冷热烈碰撞着,呼吸交织在一起。

暧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牙关撬开,唇齿纠缠。

不知多久,乔绾退到床边,倒了下去。

“公主,”慕迟的嗓音带着喑哑响在她的耳畔,如轻叹,如低吟,“公主……”

而后他启齿,轻咬着她的耳垂。

乔绾的呼吸一紧,只觉心口那道缝隙越发的大了,新的裂缝沿着那道缝隙噼啪地四散着裂开。

可是,曾经在雁鸣山的一幕幕、昏睡三日的痛苦涌入脑子,搅得她心中惶恐惊悸。

乔绾抬手抵着心口处,克制着那处的波动,良久,她听见自己近乎慌乱的声音:“黎国的馆驿,是你命人围住的吧?”

慕迟的动作随着她的话僵住,呼吸急促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乔绾:“什么?”

乔绾将他推开,坐起身,语气已经逐渐平静:“你为何要对我说黎国来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下臣?”

慕迟的脸色骤然苍白:“难道不是吗?”他低声喃喃。

乔绾抿了抿唇:“你将围住黎国馆驿的人撤了吧。”

若非今日景阑告知于她,她还不知,这几日黎国的人都被困在馆驿中,吃穿用皆在其间,不许出馆半步。

他们是大黎的来客,而非囚犯。

慕迟感觉那股彻骨的森冷与绝望再次涌上他的肢体,她方才罕有的亲密,此刻提出的条件,都像是……在为一个人求情。

景阑。

慕迟仿佛感受到自己腐烂不堪的血肉恢复了短暂的知觉,痛得他手指轻颤。

他的唇动了动,很想问她对自己有没有恢复一丝一毫的喜欢,再细微再少都好。

可是,他问不出口。

在她面前,他胆怯如懦夫。

“你明日还想去见他?”慕迟很想恢复她喜爱的温柔模样,可是话出口的瞬间,却是难以掩饰的嫉妒。

乔绾被他诡异的语调问得微僵,如果说方才他提及伤疤时,她只是隐隐怀疑他看见了自己与景阑见面,那么此刻听他问出这句话,她已然可以确定。

他今日也在街市上。

可看着他手背自残的伤疤,想到他方才连问都不曾问她的小心模样,又想到自己方才的动容与惶恐,乔绾突然对二人的关系质疑起来。

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即便如今被绑在了一起,除了给彼此带来折磨与疲惫,还剩什么呢?

乔绾沉默了很久,缓缓抬眸,忍着胸口莫名涌现的多余涩意道:“慕迟,我们不若将半年之约废弃……”

“乔绾!”沙哑的声音仿佛携着巨大的惊恐打断了她的话。

乔绾的睫毛低颤,抬头迎上慕迟微红的眼眶,怔愣了下。

慕迟的喉结滚动着,伸手用干净的那只手将她凌乱的长发理到耳后,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下次你想让我做什么,开口便好,”他轻蹭了下她的面颊,“无需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无需忍耐着,对他这样亲昵。

慕迟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卧房,背影仓皇。

乔绾呆呆地看着开了又关的房门,许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慕迟以为自己是为了让他放过景阑,才主动吻了他。

乔绾拿起一旁的枕头,用力地朝房门处砸去:“混蛋!”

他以为她是什么人!

可转头看到床上沾染的血迹,乔绾顿了下,下瞬恼怒地将被褥全数抱起,狠狠地扔出门去。

这一晚,直到乔绾药熏完,外间的软榻都是空的。

翌日醒来,依旧是无人睡过的模样。

乔绾懒得理会,一大早便和倚翠一同出门,便要前往金银斋。

未曾想刚走出偏院,便望见书房处司礼跟在慕迟身后走了过来,司礼正轻声汇报着事情,慕迟的脸色微白,正垂眸想着什么,神色恍惚,想来是一夜未睡。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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