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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斐笑:“一个无情无欲的仙尊,到人界历劫的化身也寡言少欲,这样的人,能如此轻易便历劫成功?”

【系统:宿主的意思是?】

“拥有过,才能放下。”姜斐淡淡道,“拥有过情欲,才知情欲。拥有过执念,才能放下执念。”

“云无念成仙,是因为他在最后放下了成仙的执念,才会在舍了肉身后,修成仙身。”只可惜,云诀并没有彻底放下凡尘俗事。

姜斐缓缓从袖口掏出一枚烟紫色的珠子随意把玩着,珠子周围仍萦绕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金光。

这是云无念消失时,落在她掌心的那片光。

【系统:宿主你何时参透这些的?】

“很难吗?”姜斐挑眉,“当初在喜宴上,云无念历劫成功后就看出来了。”

系统沉默了好一阵【宿主不会是想说,你换血也是放下吧?】

“当然不是。”

系统舒了一口气。

姜斐又道:“我本打算完成任务便离开呢,”她转着珠子,低笑一声,“而今看来,成个仙也挺好玩的。”

所以,这具肉身是要脱胎换骨的,只是换血哪里足够呢?

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

姜斐垂眸,再抬头又是一副脆弱的模样。

【系统:……】

容舒进来时,脸色很是苍白,眼眶有些红肿,手中端着的白粥冒着热气,一抬头便看见正对着他笑的姜斐。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都与平常无二样。

容舒想到方才自己离开时她轻颤的身躯,心中酸涩难忍,忙轻笑一声垂眸:“嗯。”声音因为紧绷而低哑。

姜斐眯着眼笑得越发欢愉,伸手便要将粥接过来。

容舒怔了怔,手迟钝地躲避了下,却还是晚了,姜斐已经直接将粥接了过去,却在接触到粥碗时一顿,很快恢复如常,拿过汤匙吃了一口,边吃便笑着看向他:“你熬的吗?很好吃。”

容舒愣愣地望着她。

“怎么了?”姜斐不解。

容舒喉咙一紧,伸手将她手中的粥接了过来,张了张嘴,却只挤出三个字:“斐斐,烫。”

可她却感觉不到了。

以往都是她满眼不赞同地看着他,说粥很烫,说他会受伤。

可是此刻,却是她再察觉不到温度了。

姜斐愣了愣,继而抱歉地笑笑:“我……”

她的话并未说完,容舒起身将粥放在一旁,拿过药膏坐在床榻旁,轻轻牵起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背,指尖轻颤了下,匆忙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在她掌心烫的泛红的地方上着药。

正如她曾经为他做的一般。

姜斐望着他:“……不痛。”

“嗯。”容舒哑声道。

他经历过,所以知道,其实是痛的。

二人再未言语。

直到上完药,容舒拿过粥,一勺一勺地吹凉,而后喂到她嘴边。

姜斐朝后缩了缩:“我自己来便好。”

容舒看向她,眼眶有些凹陷:“你的手伤了。”

姜斐微顿。

容舒笑了笑,再次朝她唇边喂去:“以往,你也是这样喂我的。”

姜斐睫毛颤了颤,最终就着他的手将粥喝了下去。

容舒眉眼舒展了些,等到喝完将粥碗放在一旁:“我去将暖手炉拿来。”

姜斐道:“不用了。”

容舒依旧走了出去,不止拿了暖手炉,甚至如她以往一般,燃起殿内的火盆,将大殿烤的格外热。

他在重复着她曾做过的一切。

忙完这一切,容舒回到床榻旁时,姜斐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即便吃了无数滋补的灵药,脸色依旧苍白。

容舒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分明已经有了人的体温,他却觉得仍如以往,没有半分重而为人的欢愉。

“容舒……”姜斐蓦地呓语。

容舒手一顿,明知她听不见,仍轻应着:“嗯。”

“……好冷啊。”她呢喃。

容舒手指颤抖着,良久上前,褪去外裳,从身后将她抱在怀中。

可他暖不热她。

她就这样靠在他怀里,不安地昏睡着,全身如坠冰窟。

容舒不觉屈起身子,用力拥着她,双眼通红,许久喉咙溢出一声微哽。

容舒好感度:95.

一整夜,容舒未曾合眼。

直到第二日天色大亮,容舒看着怀中的女人呼吸逐渐平缓,心中方才勉强放松。

却在此时,殿外传来守卫的声音:“楼主,无念山云诀仙尊来了。”

容舒一怔,继而心中阵阵不悦。

曾经他不知这是什么,而今终于知道,这是嫉妒。

一想到云诀、辛岂二人后,心底便无法压制的嫉妒。

“你要忙吗?”怀中的女子突然作声。

容舒飞快垂眸,姜斐不知何时已经苏醒,正安静地看着他。

“你去忙就好,我没事。”姜斐再次道,而后半弯眉眼笑了起来。

容舒抿了抿唇,他的确有些话,要同云诀说清楚,譬如……往后这千金楼与无念山,再井水不犯河水。

“我一会儿便回。”他轻声道。

姜斐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姜斐方才徐徐起身。

云诀都来了?

云诀的好感度始终不明,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此刻容舒应该在大殿。

思忖片刻,姜斐缓步朝容舒的殿宇走去。

许是见过容舒对她格外贴心的模样,守卫没有阻拦便放姜斐进去了。

姜斐一眼便看见正放在白玉石桌上的水镜,她缓缓走上前去,拿过水镜,镜面摇晃了下,浮现出照镜子的人心中所想知道的答案。

果然如她所料想的一般。

姜斐笑了笑,转身朝前方的大殿走去。

……

大殿。

容舒看着去而复返的云诀,脸色微沉:“云诀仙尊有事?”

云诀望着他,目光低垂,本至清的仙气有些紊乱:“姜斐呢?”

容舒目光陡然阴鸷,身后的马尾被震得飞扬:“仙尊如今既已修成仙人之身,又是无念山的主人,无情无欲无求,往后,还请仙尊谨遵礼法,休要再踏入我千金楼半步,否则,便是仙,我千金楼也要杀一个。”

云诀望向他,本悲悯的双眼罕有的夹杂了丝愠怒:“你是她什么人?”

容舒怒极反笑:“你又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将她抛弃在喜宴上的懦夫罢了。”

“而我,会迎娶斐斐。仙尊若有诚心,到时可来喝杯喜酒……”

他的话并未说完,云诀手中一团金光陡然朝他袭来。

容舒忙飞身躲避开来,看着云诀微微泛红的眸,突然嗤笑一声:“仙尊又在耍的哪门子疯?”

云诀紧盯着他:“你真以为我不知你做了什么?”

容舒神色微紧。

“容舒,你留下姜斐,究竟是因为她,还是她的灵体?”

“当初在人界,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容予是谁?”

“还有……喂姜斐服下忘情丹,只为了让她听命于你、依赖于你的人又是谁?”

云诀的声音说到后来已近喑哑。

容舒本一贯无谓且玩味的眸紧缩。

云诀又道:“你对姜斐,不过只是利用……”

大殿门口,一声细微的响声。

殿内术法高深的二人却均都敏锐地听见了,转眸看去。

姜斐正站在那里,双眼如含着波涛汹涌,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手中拿着水镜,看向容舒:“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