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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平日里的确没有什么联系,甚至几年,几十年间连个传音符都没有传过。但是只要对方在需要的时候说一句话,那么另外的人就会千里赴约。

这是一种很莫名的情谊,或许只有一同经历过生死,才能有着这样的羁绊。

席子赫这一日格外忙碌,但是远远地瞧见了他们,离得老远便朝他们招手,池牧遥微笑着招手回应。

伊浅晞也在这时拉着青狐祖宗来了他们身边,跟着感叹:“韩清鸢今天好漂亮啊!火红火红的。”

池牧遥和韩清鸢不算熟悉,甚至没有过什么交流,他对新娘妆也不太感兴趣,只是问伊浅晞:“你们二人呢?何时举办道侣大典?”

伊浅晞摇了摇头:“举办什么啊?我没有什么亲朋,他更没有,到时候相熟的人聚在一起喝顿酒就可以了。我们两个人一穷二白的,他能愿意每天都穿衣服出门我就谢天谢地了。”

御宠派,穷。

青狐祖宗化为人形后便在瘴气林里,虽然在相皇阁的修者身上捡到了些许东西,但是也很穷。

这二人凑到一起,日子过得也很清贫。

好在他们互相不嫌弃,过得还挺自在的。

池牧遥听完开始思考,说道:“明年多招收几名弟子吧,到时候时不时和卿泽宗一同狩猎去,我们合作的话会有不少灵石进账。”

“行啊,这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吧。”伊浅晞又开始担忧孩子的事情了,“你帮我探探脉,或者帮我看看我肚子里的到底是个狐狸还是个人啊?人类怀胎十月,狐狸怀胎两月,我都不知道我究竟什么时候生,这万一两者结合,搞一个五个月就生了可怎么办?”

池牧遥也有些迷茫,帮伊浅晞探查了许久也不知道她究竟怀的是个什么。

这二人聊个不停,旁边奚淮和青狐祖宗则是同时盯着这二人时不时握在一起的手。就算池牧遥只是单纯地探脉,这二人的目光都如同钉子,钉在了池牧遥和伊浅晞的手上。

“我也探不出,无色云霓鹿的能力也无用。”池牧遥只能放弃了,“你时刻留意着吧,要不这些日子住在卿泽宗,还能方便我照顾你。”

伊浅晞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没事,去你那里我还不自在。”

“嗯,也好。”

这二人许久未见,便坐在一起聊聊天,吃点瓜子,时不时还去找相熟的人聊天,青狐祖宗和奚淮则相对无言地坐在原处,相对静默。

逐渐地,有观察着这边的修者躲得远远地议论:“听闻魔尊和他的道侣形影不离,今日看着倒是生分得很,都没怎么沟通,想来感情也一般。”

“魔门的人哪有什么长情的?说不定各自都有着自己的相好,尤其合欢宗啊……你懂的。”

偏好巧不巧的,这话让他们新任掌门听到了。

禹衍书缓步走过,对他们说道:“修真界的事情莫要只看表象,我师尊与师娘也被传了多年的不和,现如今他们还不是在一起?既然想在修真界好好生存,就要学会用脑子活。”

那二人赶紧跑远了。

禹衍书回头看了看他们,没有继续纠缠,而是站在平台上远远看去,去看席子赫和韩清鸢的大典是否顺利。

这时伊浅晞和池牧遥远远走来,一直冷淡的禹衍书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说道:“你们来了?”

池牧遥点头,接着看着暖烟阁叹道:“如今的暖烟阁已经重建得很好了。”

禹衍书也跟着轻叹:“自然没有当年威风,不过一切都在往好了改变,希望你看到的没有让你失望。”

再看这暖烟阁,玉楼金殿,香焚宝鼎。

气派的正殿雕栏玉砌,万顷琉璃,大理石的柱子上挂着喜庆的挂件,艳红得像是要燃起的火焰。

弟子们不再像曾经那般古板,多了些许生气,门内一派祥乐和平的气氛。

这般美好的样子,似乎就是他们一直想要的。

现如今,暖烟阁已经不是第一大门派了,其他门派也在冉冉崛起。

禹衍书也不觉得有危机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平衡,若是他们一家独大,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总是会变得扭曲。

池牧遥和禹衍书看到了观南天尊和司若渝也来了这次的大典。

当初观南天尊和司若渝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偏这二人不在乎,今日是观南天尊徒弟的道侣大典,观南天尊自然要来。

禹衍书看了一眼后笑道:“仪式即将开始了,我也需要坐在那里等着被敬茶。”

说完开始苦笑,明明是席子赫的师兄,却要受长辈礼。

“去吧。”池牧遥点了点头。

仪式正式开始。

“道侣放铃。”

“道侣敬茶。”

“道侣互认。”

“道侣上香!”

“礼成!”

池牧遥意外地穿进了一本书中,他成了书中导致反派黑化的重要角色。

结果在书中沉浮了百余年,他逐渐从小角色,成为了举足轻重的角色。现在还能坐在自己的道侣、好友的身旁,观看书中男女主的道侣大典。

男女主有情人终成眷属,琴瑟和鸣。

男二成功成为了掌门,带着暖烟阁走向晴朗的未来。

而他——

他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奚淮。

他觉得,他只是随处可见的一簇烛火,而奚淮则是照亮整个世界的太阳。

太阳的光芒盖过了世间万物,一时无两,而他只是不起眼的小火苗。

然而,他们竟然融在了一起,小火苗逐渐成长,被太阳保护着,照顾着,深爱着。

没有什么不相称,没有什么不相配,只要那份爱意跳动个不停,那么他们就是会携手一生的伴侣。

*

从暖烟阁回来后,池牧遥在执事堂忙碌了几日,便又开始了悠闲的日子。

奚淮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在池牧遥的身边徘徊,有想要跟池牧遥和好的意思。

池牧遥依旧不理他。

奚淮没办法,只能带着松未樾、宗斯辰满林子抓虫子,接着捧着罐子到了池牧遥的身边说道:“这些绝对是这座山上最肥硕的虫子,想当鱼饵当鱼饵,想喂鸟就喂鸟。”

这狂霸酷炫拽的语气,仿佛在说:“我要让全修真界知道,这个林子里的虫子被你包了。”

池牧遥抬眼看向他,与此同时注意到松未樾和宗斯辰赶紧躲了起来,微微扬起嘴角却未道破。

他沉着声音问:“你不为喂鸟、钓鱼这些事吃醋了?”

奚淮像是蔫了,垂头丧气地回答:“不了。”

“那还和执事堂,我的小师姐,御宠派的母猪吃醋吗?”

“不了。”

池牧遥早就不气了,他只是无可奈何,不知奚淮总在和他闹什么。

现在奚淮都示弱了,便招呼奚淮说道:“过来,坐下。”

他本想让奚淮坐在旁边,谁知奚淮偏要跟他挤一个椅子,抱着他,耍赖似的贴在他的后背上。

池牧遥拽着奚淮的手扶着鱼竿,温声说道:“我教你钓鱼。”

“好。”

奚淮似乎拿出了最大的耐心来,才能耐着性子和池牧遥在湖边坐了许久,一同钓鱼。

山温水软,万顷烟波盖清湖,雨条烟叶情意浓。

池牧遥起初觉得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些挤,后来也渐渐适应了,身体往后躺在奚淮的怀里,这足够宽阔的肩膀比靠椅还舒服,还有温热的体温透过法衣传过来,暖融融的,让人变得懒散,没一会儿竟然舒服得睡着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清风拂动他们的发丝和衣摆,惬意非常。

这时有鱼上钩,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池牧遥赶紧收线将鱼收起来,待将鱼放进桶里,他开心得要和奚淮击掌。

奚淮不知他这个动作该怎么配合,只是依稀记得他和伊浅晞会击掌庆祝,于是伸出手掌来,池牧遥当即和他击掌,说道:“真棒,第一次钓鱼就钓到了这么肥的!”

奚淮看着池牧遥开心的脸庞突兀一怔,被他大笑的样子迷得心口乱颤。有些人真是奇怪,明明相伴许久,竟然还能见一次,心动一次。

回过神来后奚淮意外地感慨,似乎和池牧遥这般静静地独处,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很美好。

他跟着微笑,帮池牧遥拎着桶,二人说笑着一同回了奚淮的山。

二人牵着手,十指紧扣,凶戾的人也在这时变得温柔,低头看着伴侣,浅笑盈盈。

他们似乎从未冷战过,依旧甜蜜如初。

相伴的岁月太长,池牧遥曾为这长久到让人生叹的时间感到不安。

后来他发现这种不安似乎没有必要,偶尔用无伤大雅的斗嘴来点缀,小情小趣,倒也不会无聊。

你看,夜悄然降临,星星枕着云朵的腰,月亮落进水里引得猴子奋力地捞。

我们从来都不知何为世间美好,直到我们彼此相遇,偶尔轻叹,能够遇到你真好。

*

又是许久的闭关不出。

也不知宗门的事务又积攒了多少,好在池牧遥的徒弟们渐渐已经办事利落,能帮他处理周全了。

这段时间司若渝估计又来卿泽宗闹了,她总想着让池牧遥接手合欢宗,去做合欢宗的宗主,使得池牧遥直躲她,生怕真的做了什么宗主。

他是真的不想。

伊浅晞和青狐祖宗的小女儿也挺健康的,这小丫头遗传了青狐祖宗的妖艳相貌,眉眼与他极其相似,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是亲父女似的。

她灵力不受控制的时候,头顶时不时会出现狐狸耳朵,身后会出现尾巴。

青狐祖宗不在乎姓氏,孩子便跟了伊浅晞的姓。

池牧遥待这个小姑娘极好,时不时就会过去看望她,有爷爷辈终于抱到了孙女的欣喜感。

池牧遥感受到奚淮吻着他的眼泪,似乎还有继续的意思。

他哑着嗓子,扶着奚淮的脖子小声求饶:“奚淮,别再修炼了,再修炼我的修为都要超过宗主了……那样我岂不是要做合欢宗的宗主?”

奚淮想到若是池牧遥再做一个宗主,又多了会让池牧遥分心的事务,那他恐怕又要闹脾气了,偏还不想停下来,只能商量似的问:“那你能不能只做,不吸收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