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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过去,赵筠元就这般一直跪着?,显然并不好受,可到底无法,若是身边没有玉桑盯着?,那她便是坐在?一旁休息也无人知晓。

可这玉桑本就是贺宛遣来刻意刁难与?她的,又?怎会让她好过。

所以她虽然浑身要了?命的酸疼,连膝盖也因?为长时间硌在?坚硬的地板上而疼入骨髓,却也不得不强忍着?。

天色渐暗,玉桑禁不住困意,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赵筠元以为她会很快昏睡过去,可不曾想这玉桑竟也是个性?子倔强的,虽然满面困倦,可那双眼睛却依旧瞪得大大的,显然是不打算歇息。

赵筠元见此,也只能继续苦熬着?。

原以为这一夜当真就只能这般熬下?去,却不想正在?这时身后忽地传来动静,赵筠元下?意识扭头瞧去,正好瞧见陈意一身黑衣,唇边带着?笑?意,唤她:“赵姑娘。”

赵筠元下?意识低头看去,正好瞧见被敲晕过去的玉桑,她默了?默,而后果断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不知陈意为何?此时出现,可她早已累得不行,这会儿脑中除了?休息之外,再无旁的念头。

见她如此,陈意也并未在?意,只是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食盒来,问她,“赵姑娘可用过晚膳了??”

赵筠元自然是不曾用过晚膳的,不仅不曾用过晚膳,就连午膳也不曾用上。

如今,见他挽起衣袖,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食盒里面的菜肴一道道的端了?出来,赵筠元虽然已经禁不住暗自咽了?几?口口水,可面上却依旧一副平静模样,并未接他的话,而是开口问道:“广陵王殿下?今日怎么来了?宗祠?”

现下?已近亥时,陈意这个时辰过来,确实有些古怪。

见赵筠元如此询问,陈意神?色却并不显慌乱,他将食盒中的菜肴尽数端出,甚至还不紧不慢的从里边端出一壶酒来放在?一旁,这才答道:“赵姑娘此言倒是有些奇怪,既是来这宗祠,那自然是祭拜先?祖了?。”

若不是见他一本正经模样,赵筠元只当他是在?与?自己开玩笑?呢,哪有人大半夜来宗祠祭拜先?祖的,还带着?食盒?

况且,赵筠元犹记得先?帝驾崩时,她遣人去请陈意前来拜祭,陈意说的那一番大逆不道之言,如今,他说来此是为祭拜先?祖,赵筠元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只是陈意既然如此说了?,那必然是有他的理由,赵筠元也不好再刨根问底。

当然,赵筠元即便是如何?揣测,也决计不会相信陈意来此一趟,只是为她而来。

她心下?想着?,等脱离了?如今这具躯体,换了?新的身份,她的任务便是协助陈意夺得皇位,偏偏她对于陈意此人了?解不多,眼下?他既然送上门来,若是能借机对他多些了?解,对于新的任务,自然也有不少好处。

思及此处,她便也不再纠结,只学着?陈意一般取来蒲团坐下?,又?顺势接过陈意递来的筷子,道:“殿下?既然如此说,那便是如此吧。”

陈意见她没再客气,又?拎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水,一杯放到了?赵筠元身前。

赵筠元将那块外酥里嫩的香酥鸭尽数吞咽下?去,才赶紧摇头道:“殿下?见谅,无论如何?本宫还正受着?罚,这酒是万万沾不得的。”

她酒量一向不好,这也是怕饮多了?酒会生出事端来。

“这可不是酒。”陈意将自个身前那杯饮下?,然后才道:“这不过是寻常茶水罢了?。”

听他如此言说,赵筠元自然意外,倒是从不曾见过有人带了?吃食之余还顺带用酒壶装了?一壶茶水的,心底有几?分不信,可陈意已是将话说到了?这份上,于是她迟疑几?番,到底是将那杯茶水端起。

温热的茶水贴近唇边,一阵清甜的香气顿时弥散开来,果真是茶水。

赵筠元将那茶水饮下?,一抬眸,正好瞧见陈意在?看着?他,虽然什么话都不曾说,可赵筠元见他眉眼微微扬起,唇边还噙着?一抹笑?意,总觉得他似乎看穿了?自个心头所想,一时之间不免有些窘迫,只得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道:“殿下?可还记得,本宫与?圣上成婚那日,殿下?曾送来一份贺礼,是殿下?贴身的玉佩。”

陈意点头,赵筠元见他承认,便又?接着?问道:“其实本宫心中一直想不明白,殿下?为何?将此物当作新婚贺礼赠与?本宫?”

那玉佩上边刻了?一个“广”字,任谁瞧了?都知道那是何?人的东西?,所以赵筠元也一直不敢将此物示于人前,说来,竟是个麻烦的东西?。

刚收到这块玉佩时,赵筠元便念着?若是有机会,定要亲自去问一问陈意,为何?要将此物送作贺礼,只是后头所发生之事颇多,而要见陈意一面,却也并非是件易事,如此,才将此事耽搁了?。

如今既然能在?宗祠中遇上他,也算机会难得,自然要问上一问了?。

陈意闻言,神?色一顿,而后才道:“赵姑娘成婚之时,我方才被先?帝幽禁,就连私库也尽数被查封,本想着?赠与?赵姑娘一份像样的贺礼,可奈何?手中除却这块玉佩竟是寻不到一样值钱的物件,无奈之下?,只得将它送出。”

陈意这一番解释倒是与?赵筠元所想全然不同。

她想起夺位之事,心下?有几?分迟疑,可却还是状似无意道:“原以为殿下?将此玉佩赠予本宫,是想告诉本宫,殿下?已无心帝位之争,想让本宫不必多心呢。”

“看来是本宫想错了?。”

赵筠元的话音未落,陈意便已开口道:“不,赵姑娘所言,便是我的第二?层意思了?。”

赵筠元心下?自然意外,心底那个问题脱口而出,“那如今,殿下?对那个位置,可依旧无心争夺?”

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赵筠元心下?也不禁有几?分歉疚,毕竟原书中的陈意拥有的是一个那样快活自在?的人生,他原本是无需卷入到这些纷争之中来的,可却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被幽禁于昌庆宫,如今又?因?为她的任务,大约要被迫参与?到那场最为残酷的斗争之中去。

可她也一样,没得选。

对于赵筠元的问题,陈意并没有着?急给出答复,只是盯着?眼前人看了?好一会方才道:“赵姑娘如此问,是担忧我生出不当有的心思,还是……后悔了??”

四周在?这一瞬安静得彻底,连外间的风吹树叶声都好似小了?许多。

赵筠元也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自己开口道:“是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