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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 四下寂静。

无?人能在这时说些什么了,毕竟赵筠元的?孩子,毫无疑问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那些个本想借机将自个女儿塞进宫中的?朝臣也只得闭上了嘴。

当日夜里, 封后的旨意便送入了常宁宫, 同夜,陈俞宿在了常宁宫, 一夜缱绻。

***

贺宛受宠, 宫中早已变了风向。

从前或许还顾念着赵筠元的?皇后身份,可如今她皇后之?位被?废, 更?被?迁至琼静阁这种冷僻之?所,那些个宫人瞧着,自然都?觉得她再无?翻身得势的?时候了,于是做事?不免就懈怠许多。

初时玉娇春容二人还总有些意见, 可时日久了, 见赵筠元浑然不着意, 而?她们便是与那些人如何争吵, 也只是徒劳罢了, 便也只能劝着自个放宽心些。

日子过得极快, 好?似只一眨眼间, 便到了十月末, 而?再有一日, 便是春容要出宫的?日子了。

这天夜里, 春容做了一大桌子菜,本来是念着是最后一回为赵筠元做饭, 所以多费了些心思, 可不曾想到赵筠元却招呼着她们一同坐下。

二人推脱了几番,到底推脱不下, 最后这顿饭反而?成了春容的?践行宴。

一顿饭间,赵筠元与她们也是聊了许多,虽然平素她们便是赵筠元的?贴身宫人,大多时候三人都?是待在一块儿,按道理来说,有什么想说的?,也自然不会藏在心里。

可今夜却和从前又是很?不相同。

从前不管她们关系如何亲密,赵筠元与她们到底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界限分明,谁也不曾越过这层关系,可金曜日,她们却不像主仆,更?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谈话间也少了许多顾及。

竟像是脱去?一身束缚,轻松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深夜,玉娇早已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赵筠元取了斗篷盖在她身上,又放轻声音对春容道:“明日一早你便要出宫去?了,届时一路往通州区,路程并不近,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吧。”

春容闻言,迟疑了片刻,却并未应下。

赵筠元瞧出她好?似还有话要说,便索性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今夜她们不将彼此当做主子或宫人,只当作朋友,自然不应再有这样许多顾忌,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今夜不说,往后便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若是不出意外,她们这一辈子,应当都?不会再相见了。

春容好?似也想到这一层,看了一眼睡得极沉的?玉娇,又顿了片刻,方才?神色担忧道:“娘娘,您突然这样着急的?将奴婢与玉娇送出宫去?,是已经想好?往后该如何应对了吗?”

赵筠元愣住,她其实未曾想过春容会在此时开口问出这个问题。

只是春容本就心细,她这些时日的?举动也确实有些反常,玉娇或许不会多想,可春容却能感觉到赵筠元是有心想将她们二人都?提前安置妥当。

联想起这些时日贺宛的?有意为难,自然会以为赵筠元是想出了什么应对之?法,又怕牵连了身边人,所以索性将身边人尽数安排离开,如此方能安心动手。

“其实……”赵筠元斟酌了几番,正欲开口,却被?春容打断,她连忙摇头道:“娘娘,只当春容不曾问过吧,有些事?,不知道还是比知道要好?些。”

她方才?一时不曾止住好?奇之?心,开口问了不当问的?问题,好?在却又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了有些事?若是知道了,当真不会是什么好?事?,没让赵筠元当真开口说出些什么来。

赵筠元闻言也不由点头,春容确实是个聪明人,有些事?看得比她还要通透些。

不过即便方才?的?春容不曾阻拦,她也依旧不会开口说出实情。

毕竟那样离奇的?真相,即便说出口,也是无?人会信的?。

不若编造个无?关紧要的?谎言,倒还省去?许多麻烦。

翌日一早,春容便与这一年被?放出宫的?宫人们一道出了宫。

临行前,赵筠元与玉娇都?去?送了她,还将些碎银子强行塞到了她手中。

虽不多,可到底是些心意,赵筠元想着,往后出了宫,多是些要用银子的?地方,所以即便春容一再拒绝,可她到底还是给春容准备了一份。

她手头银子其实不多。

从前得宠时,上边给的?赏赐其实不少,可大多都?是些簪钗首饰之?类,上面不乏珍珠宝石,若是变卖,其实也算是个值钱物件,只是只要是上边赐下来的?,都?比寻常物件多了个名头,叫其“御赐之?物”,这物件,便是赵筠元有心拿去?变卖,也是无?人敢收的?。

而?至于赵家家产,早在赵将军战死疆场,而?李氏随其一同去?了之?后,便尽数归于国库,哪里还有什么私产?

所幸春容也说了,她在这宫中兢兢业业做了十余年,除却每月月俸,有时还能碰上大方的?主子,逢年过节都?能得个赏,她一个姑娘家,不爱涂脂抹粉,也没掏银子买过簪钗首饰,宫里头每日吃喝也无?需她掏银子,于是不管她挣了多少银子,都?能一一留存下来。

如此,即便每月挣得不多,这十余年积累下来,也算不少。

赵筠元听得她这样说,心下方才?算是安定下来。

等春容走了,赵筠元身边便只余下玉娇一人,将她安置妥当便是最要紧之?事?了。

见春容背着包袱转身离开,玉娇心里头虽有不舍,可更?多的?却是为她高兴,玉娇知道,春容出了这道宫门,往后便也再不是谁人的?奴仆了,而?只是她自个。

况且在这道宫门之?外,还有那个苦心等了她多年的?阿武表哥在等着她。

往后,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玉娇还沉浸在这种情绪中不曾回过神来,却听赵筠元忽然唤她一声,她下意识抬头,问道:“娘娘,怎么了?”

赵筠元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得一笑,问道:“这些日子只忙着春容的?事?,却忘记问了,你与徐大人的?事?如何了?他的?心意,你可曾问清?”

玉娇愣愣听着,面色却已经通红,她声若蚊蚋道:“这……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哪里顾得上这些。”

“这几日确实忙了些……”赵筠元拉起玉娇的?手,认真道:“不过眼下春容的?事?已经了了,既然有了闲暇,你可记着本宫说的?,得去?问问那徐静舟的?心中到底是如何想法。”

玉娇羞得低下头去?,不曾给赵筠元一个答复,反而?转了话题道:“外间风大,娘娘还是快些进屋吧。”

见此,赵筠元倒也并未再坚持要让她将这事?应下来。

因为赵筠元知道,玉娇自个心中应当也是想要个答案的?,她性子直率,不然也不会如此坦然的?承认了对徐静舟的?心意,如此想着,赵筠元又是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赵家还在,她即便已经不是皇后了,也能以赵家之?势将玉娇安置妥当,让她那母亲赵氏莫说是去?寻麻烦,便是想见玉娇一面,都?全然无?法。

而?若是那般情况,这徐静舟又算什么,便是真心真意的?上门求娶,她也得再斟酌考虑。

只是如今……

她竟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徐静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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