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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珏接过?来扫了?一眼,“我这位皇叔可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之?人。”

陈湛深以为然,若不是拿下?青州,即便捉了?定阳王,也只能把他放了?。

这定阳王蜗居并州将?近二十载,私下?图谋不知多?少,若非一击必杀,绝对后患无穷。

谢珏这一趟兵行险着,却也有奇效。

如今各个叛变之?势已平,只剩政令改革之?事。

但这事急不得?,那些顽固的老臣不像是叛党,又杀不得?只能和他们耗着,这才是麻烦事。

不过?,如今大晋最大内患已解,谢珏大权在握,解决此事也是迟早。

陈湛呼了?一口气,好奇地问,“听说此次出行,那位云姑姑可是出了?不少力,裴远回来后还一直向我夸她机智过?人,聪慧伶俐。裴远你都给他升了?职,那这位云泠姑娘呢?她大功一件,又如此为你鞍前马后,奋不顾身,你打算赏她些什么?”

谢珏手放下?,闻言垂着眼,手指撑在额角,无甚语气,“孤还能赏她什么?”

“也是,”陈湛恍然,“她如今已是后宫最高位的女官,职位也再升不了?……”

尾音拉长?,他揶揄道,“那怎么办,你对她在官位上已赏无可赏了?呢。除非……你纳了?她!”

谢珏冷冷抬眼。

陈湛耸了?耸肩膀,知道触了?他的逆鳞,“当我没?说。”

陈湛也很奇怪,不太明白谢珏对那个小女官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这时谢珏抽出一副画卷展开,门口恰好传来安公公的声音,“殿下?,云姑姑求见。”

“让她进来。”

陈湛挑了?挑眉,既没?他的事,他便先行告退。

出来时迎面看见走来的云泠,见她行礼,笑了?笑让她起身,“太子在里面等?你,去吧。”

云泠踏进书房,一眼便看到太子手中的画卷。

走上前,“殿下?,您找我?”

谢珏没?有回身,又换了?幅画卷,问,“孤之?前问你,需要什么赏,你可想好了??”

云泠沉默了?下?,储君的赏赐,既是天恩,亦是雷霆。她可以向太子要些什么?升职加官已不可能,她已是这后宫最大的女官。

如果她的要求超过?储君底线,又怕是惹他生怒。

可若只是普通要求,于她而言,这赏不赏,也就无甚所谓。

所以这其中的分寸把握,她还没?有想好。

“奴婢还没?想好,愿凭殿下?赏赐。”

谢珏转过?身,沉静目光落在她身上。

去青州一趟,她受了?伤身段也消瘦了?些,更显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谢珏不否认在看见她受伤的一瞬间,他竟然怒得?恨不得?把张晃林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尚宫云泠的雪肤花貌,他入了?心。

但他怎么可能纳一个宫女。

宫女位卑狡黠,他深厌之?。谢敬被一宫女迷惑祸乱宫闱,致他母后惨死,他恨之?入骨。

他绝不可能重?蹈谢敬覆辙,陷入一个宫女的蛊惑。

“也罢。你若想不出,那便暂时搁置,”谢珏将?手中的画递给她,“叫你来还有一事。”

云泠接过?那副画打开,只见上面是一个容貌端庄漂亮的女子小像,角落里写着:庆国公嫡女慕容雪。

这是……

正疑惑间,太子平静的声音响起,“东宫后宫尤空,孤会在几位王公大臣之?女中选一位,立为太子妃。”

云泠眼睫眨了?眨。

原来是他要立妃了?。

既立太子,立太子妃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云泠并不惊讶。

视线落在画中那女子美丽的脸庞,庆国公嫡女,一位身份高堪与太子相配的贵女。

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她低头这样想着,一时入了?神,没?说话。

傍晚昏黄的夕阳落在她背上,遮着一层余晖。

光影朦胧,竟显得?有些萧瑟。

谢珏看着她额角落下?的碎发,又一时没?说话,眼眸深暗,

“你在想什么?”

云泠这才回过?神,抬起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慕容小姐容貌颇为秀丽。”

“是么,”谢珏声音听着有些晦暗不清,“孤还以为,你有意见。”

云泠忙道,“怎么会,这样的大事,奴婢怎么敢有意见。”

眼眸睁着,看起来真情?切意,“殿下?是已经选了?慕容小姐了?么?”

谢珏指着那些没?拆开的画,“未曾,那些都是候选者。”

“殿下?是还没?想好选谁?”云泠明白过?来,“所以您需要奴婢做什么?”

谢珏掀了?掀眼皮,“你替孤在御花园办个赏花宴,选出这些人中品性上佳,聪慧者。告知孤谁可堪太子妃之?位。”

云泠沉默着。

这可是挑选太子妃!竟让她来挑选人选,她只是一介尚宫,如何能操办这样的大事?

也许于别人来说这是荣耀,但对她来说并不是。

更何况这些贵女的品行如何,聪慧与否,每个女子都不同,亦有不同的优点。她并不愿意用单一的教条标准,像是挑选货物一样去评判每个女子优秀与否。

安静中。

“你不情?愿?”谢珏一眼看出了?她的沉默。

“奴婢……”云泠委婉推辞,“才疏学浅,恐怕不能担此大任。”

谢珏眯着眼,“是不能,还是不愿?”

“……”

抿了?抿唇,云泠下?了?决心,第一次拒绝太子的命令,如实道,“是奴婢不愿。”

书房内一刹那寂静。

连空气似乎也凝固。

谢珏语气平静,“为何?”

云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倘若她说她是是不愿意挑选女子,在他看来是不是可笑至极?

“奴婢能力薄弱,实在不敢办这样的大事。”

“好一个能力薄弱,”这样浅薄的借口。

谢珏冷笑,忽然沉下?脸,“你敢抗命?”

云泠立即躬身,“奴婢知错。”

谢珏,“你嘴上说着知错,心里又真的如此想?”

云泠沉默不说话。

确实,屈于他的权威并不代表她真的这样认为。

他洞察人心,城府深沉,在他面前没?有说谎的必要。

“怎么,被孤说中不狡辩了??”谢珏被她一再违抗,眉眼冰冷彻骨,“不过?是让你办个赏花宴选人,你有何不愿?孤身为太子,必选一位身份贵重?的太子妃。孤不管你在想什么,又为何不愿。但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看清自己的不愿,配与不配。”

他一字一句尽是嘲讽,挑动?着云泠的神经。

这么久以来,他的权势威压,冷嘲热讽,云泠都没?有入心过?,因?为她并不在意。

可是现?在,她只是不愿赏办花宴会挑选贵女,他又何必这样的嘲讽鄙夷。

不知为何云泠忽然第一次觉得?有些不想忍了?,

“挑选太子妃本是大事,后宫自有专人操办。再不然,后宫愉妃为大,殿下?也可让她去相看一二,奴婢虽是尚宫但不善此事,既然殿下?说我不配,又为何非要为难我?”

“你——”

谢珏怒极,太阳穴青筋直跳,“放肆,敢这样和孤说话,是孤最近太过?厚待你了?是么?”

云泠话出口后也觉得?自己失控,低头请罪,“是奴婢口不择言言语犯上。”

“求殿下?责罚!”

虽弯着腰,但腰身却崩得?紧紧的,倔强地不曾塌下?。

他不曾叫起,云泠就一直弯着未曾抬头。

谢珏气得?连连冷笑,点点头,“好,好,甚好。”

过?了?好一会儿。

谢珏重?重?呼吸,用力挥袖转身,语调强硬,威压重?重?,“孤的命令,不办也得?办,由不得?你。”

云泠无奈闭上眼,“……是。”

谢珏牵着唇角,眉眼冷峻:“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