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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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开门?,就看见月洞门?后有个离去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云泠下意?识地叫了一句,“祖母,您怎么来了?”
萧老夫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含笑着说,“阿泠醒了?祖母过来本有些?事想与你?说,见你?累得睡着了,又不想吵醒你?。”
云泠走到她身边,“这?天色已晚,祖母该早点休息才是,不要为我这?样操心,太辛苦了。”
“祖母不为你?操心还能为谁操心?”萧老夫人笑着说,“你?放心,祖母身体硬朗着呢。”
“可惜你?母亲不在了,她去世前嘴里都还在念你?的名字。等?挑个好日子,祖母带你?去祭拜她。”
云泠闻言也有些?伤怀,不住点头,“好。”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不怕,以后所有事祖母都会帮你?操持着。”
“不能委屈了我们?阿泠。”
云泠望着她发白的头发,眼睫颤了颤,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萧老夫人看着她,又问,“是不是又惊醒了?”
云泠有些?意?外?祖母竟然知道,“嗯,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
萧老夫人怜爱地握了握她的手,
“你?这?傻孩子,心思重祖母都看在眼里。你?才刚回来,与家人并不熟悉,无法亲近是常事。但你?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勉强自己。”
“我与你?祖父都不会怪你?。”
萧老夫人果?敢坚毅,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她何尝不知道孙女的心思。
她怜惜孙女一个人在外?流落十多年,便尽可能地想什么都补偿给她。
可阿泠这?孩子心思重,恐怕觉得负担了。
云泠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想了想问,“祖母来找我,是有何事?”
萧老夫人带着她去园子里走了走,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说,“你?啊,从小就是在我和你?祖父身边带着的,祖父祖母不疼你?还能疼谁?”
“连你?父亲都怕极了你?祖父,可是你?呢,小时候还爬到你?祖父背上?撒尿。”萧老夫人说起她小时候的趣事忍不住促狭地笑了起来。
说到小时候的糗事,云泠虽不记得了但也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你?祖父对你?哥哥从小就严格,但是对你?却颇为放纵,你?撒尿在他身上?,他还哈哈笑呢。”
云泠也没忍住,笑了笑。
萧老夫人这?才转头看着云泠,“能把你?找回来,是我萧家大幸。”
“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祖母想跟你?商量一下,为你?摆个宴,向京城昭告我的孙女找回来了。你?祖父是个老顽固,轻易不喜欢这?种浪费奢靡的做派,但是听说要为你?摆宴,一口就答应了,嘱咐我这?宴一定要摆得气派些?。”
“还高兴地要亲自为你?写请帖呢。”
云泠愣住了,萧老太傅为人清正不喜铺张的名声如雷贯耳,怎么也会答应此事。
萧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发,“以前的事你?可能忘记了,你?母亲生下你?后身子就不太好,你?父亲在外?上?任,所以你?一出?生便是我和你?祖父带大的。小时候最疼爱你?的就是你?祖父。他下朝回来官服都不脱第一个就抱你?,你?小时候爱揪他的胡子,他还笑呵呵的。你?掉下悬崖尸骨无存,怎么也找不到。你?祖父整整病了半年,一度要告老还乡。我们?除开太傅,郡主之女的身份,也就是个普通的,失去孙女的老人。”
“你?祖父满腹经纶,却给你?取了明珠两个字,便是想昭告天下,我们?阿泠啊,是我们?萧府的掌上?明珠。”
夜风有些?大,吹得树枝飒飒作响。
拂过脸颊,将萧老夫人的声音都吹进她耳膜。
声音明明不算大,却振聋发聩,让她心口都颤了颤。
“你?都不知道你?回来,我和你?祖父这?些?日子,有多高兴。”
“你?是祖父祖母的心头肉,我们?只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补偿给你?,又何需你?负担。”
萧老夫人的话音一点一点传进耳里,大概是这?夜里的风太大了,竟然让云泠不知不觉红了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东栏院。
这?个时候了,书房里竟然还亮着光。
萧老夫人拍了拍云泠的手背,“你?祖父还在给你?写请帖呢。”
“好多年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云泠眨了眨眼,努力?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往书房里走去。
书房里灯火明亮,云泠敲了门?进去,便看见书案前站着的年迈清癯的身影。
之前在东宫时只是远远地见过这?个素有清名的老太傅一眼,走近些?了,才发现他头发几乎都白了,身子也有些?佝偻。
听见响动,萧老太傅抬起头来,“是阿泠啊,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云泠走过来,“路过东栏院,见书房里还亮着灯,便进来看看。”
“祖父这?么晚了还在写啊?”
“邀请各家的请帖,我要提前写好才行。”萧老太傅放下笔道,“你?祖母和你?说过宴请的事了吗,你?怎么想?”
“说过了。”云泠点头,温声说,“都依祖父祖母的意?思。”
“好,好。”萧老太傅连连点头,深刻严肃的脸上?笑容满面,看着极为高兴。
让云泠忽然想起来,在东宫时,她也曾听说过萧老太傅为了家中事郁结在心。
现在才恍然明白,或许就是为了她的事吧。
这?个年逾花甲的老人,为此事郁结了十几年。
喉头哽了哽,“这?些?年,连累祖父为我忧心了。”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
萧老太傅苍老的眼眸慈爱地看着她,只道,
“回来就好。”
拜别了祖父祖母,从书房出?来,云泠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由着绿衣伺候着睡下。
绿衣绿水是祖母亲自挑的,手脚伶俐又忠心,服侍完云泠睡下,便悄悄吹了蜡烛,关上?门?离开。
房间?里暗了下来,一片寂静。
云泠躺在床上?,睁着眼思索了许久,才慢慢地闭上?眼。
拉高被子,浑身都松懈下来,是从未感受过的安心。
一晃半个月过去,草长莺飞,枝头长出?新的嫩芽。
春日融融,景色大好。
——
东宫。
傍晚忽然下了一场春雨,地面上?湿漉漉的。
烛光通明的大殿内,裴远正声禀报,“禀殿下,礼部侍郎受贿一案所涉人员,连同礼部侍郎在内的六名官员都已经全捉拿下狱。”
谢珏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一声。
裴远迟疑了下又说,“礼部尚书李兆荣还跪在殿外?,想为他的侄子求情?。”终究是老臣,年岁也大了。
“殿下……”
话没说出?口,就见谢珏冷冷地抬了眼,“求情??孤没有将他这?个礼部尚书一同贬斥,就已是开恩。”
峻厉眉骨透着森然冷意?,“他爱跪就让他跪着。”
“谁敢求情?,孤一并发落。”
殿内一片死寂,连吹进来的风都是寒的。
殿下一回来便马不停蹄地处理受贿案,杀的杀,贬的贬,手段狠厉,杀伐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裴远连忙跪下,“是。”
裴远离开后,处理完当天的政务,谢珏揉了揉酸痛的眉骨,起身往外?走去。
安公?公?抱着大氅连忙跟上?,虽说冬天过去了,但是到了夜里还是冷的。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月亮挂在夜空,撒下一片薄纱似清泠的月光。
周围一片寂静。
谢珏还没散去一身的冷戾之气,抬头看月,过了一会儿头疼地闭上?眼,“也不知她在萧家如何了。”
自她回萧家,已经过去了大半月。
安公?公?恭敬地站在他身后,闻言回道,“想必姑姑没什么问题的,奴才见萧大人这?些?天脸上?的笑意?就没落下来过。”
“听说这?月十五,萧府还要为姑姑摆宴呢,对姑姑实?在是疼爱的,殿下不必担心。”
谢珏没说话,过了会儿忽然慢慢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