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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紫檀木云龙纹宝座之上,太子一身矜贵黑色缕金广袖锦衣,周身气息看着比这外面的夜色还要深沉几分。

泼墨般的黑发只简单用一只玉簪定住,眼?尾上扬的凤眸锐利,冷白俊美的面容之下?,神?色难辨。

地上的锦衣卫死死伏跪在地上,额头沁出了冷汗。

谢珏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桌面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声音并不大。

却?让在场的人心都颤了颤。

小祥子将泡好的茶恭敬地呈上,谢珏接过来,低头轻啜一口才慢声道,“你说云泽出了巫蛊之祸?”

跪在地上的锦衣卫立刻回道,“启禀殿下?,前去云泽的同僚传回消息,说泽州地界接二连三有人死亡,都道是天降示警,百姓人心惶惶。”

云泽,本?是边境之地,又许多古老家族林立,巫蛊之术层出不穷,瘴气又多,便多了几分神?秘。

城中百姓接二连三离奇死亡,身上却?诡异的无任何伤痕,也?非病故。经过锦衣卫多方查探,是背后有人下?了蛊。

多人死亡,再?加上城中有人借着巫术‘请示上天’,便得到了一个天象有异的警示。

是以云泽便出了一小股的动乱势力?。

不足为惧。

但这云泽,到底动乱太多了。

谢珏眼?神?深了深,放下?茶杯,“从?第一人死亡到现在,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却?在这几日才察觉有异?”

云淡风轻地落下?几个字,“一群废物。”

飞鹰连忙道,“殿下?恕罪!”

派去云泽的锦衣卫本?就是为了监督云泽异象,却?到现在才察觉到,为时已晚,才生出了动乱。

实属办事不力?,或者?其中出了什么猫腻。否则依照锦衣卫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察觉到这么晚。

谢珏下?一瞬便道:“都杀了。”

都杀了,是指那股动乱势力?以及办事不力?的锦衣卫。

实在残酷。

飞鹰似想求情,可一抬头,看见?太子殿下?的眼?神?,立即冷汗涔涔。

他真是蠢了。

派去云泽的锦衣卫里恐怕出了岔子,自?然不能留了。

而且在太子殿下?这里,没有人能有两次机会。

他怎么敢生出想求情的想法?的。

锦衣卫历经千般磨炼,早就不惧生死,可面对殿下?的一个眼?神?,依然畏惧不已。

谢珏一挥手,一众锦衣卫立马退下?。

……

夜渐渐深了,乌泱泱的暗色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沉默又寂静。

在这片深夜里,忽然又下?了起了雨,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接着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将柔弱的枝叶凌.虐得摇摇欲坠。

一辆马车在路上疾行,马蹄将地上的雨水都溅了出来,落下?一地的泥点。

过了戌时,宫门早已经关闭。可是当马车里的人出示了什么,两边的侍卫忙不迭地放行,原本?紧闭的宫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又重新打开。

接着马车快速驶入。

雨,越来越大了。

雨珠顺着屋檐不断落下?来,将地面打湿。夹杂着狂暴的风,顺着门窗吹进来,吹得殿内的烛火飘摇晃动。

宫人忙不迭动作小心地将窗户关好。

晃动的烛光才渐渐稳定下?来。

殿内宫人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与室内的寂静相比,外面狂风骤雨,夜色无边。忽然夜空中闪现一道响亮的惊雷,将黑沉沉的夜空照亮了一瞬。

雨中走来一个人,拉下?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张如娇花一般姝艳莹润的脸。

守在门口的安公公见?到来人,眼?睛都瞪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刻连忙进去禀报。

“殿下?,姑姑来了。”

这么晚了,姑姑竟然会来东宫。

自?从?姑姑回到萧家后,先是因为萧家小姐的身份,因为萧家的名?声,后是因为和殿下?闹了矛盾,她再?没有主动来过东宫了。所以她这么晚前来,这是安忠万万没想到的。

同时这也?让安忠疑惑,姑姑这么晚前来,是有何事呢?

谢珏握着毛笔的手一顿,落下?一个墨点。

片刻后只垂着眼?道,“她来得倒是快。什么时候,她对孤也?能这样上心?”

“让她进来。”

安公公立马出去请人。

殿下?今日因为云泽之事大开杀戒,谁都不得见?。

这个时候能进来的,恐怕也?只有姑姑了。

云泠的披风在来的时候沾了雨水打湿了一些,她一进入殿内便把披风解开,交给了一旁的宫人。

露出了里面漂亮的水色百蝶缕金云缎衣裙,更显得楚腰袅袅,容色动人。

宫人收好披风轻手轻脚退下?,安公公见?状,很有眼?色地也?退下?,将门紧紧关上。

殿内只留他们两人。

云泠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看着他没说话。

殿内浮香如烟,有些安静。

谢珏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笔,将毛笔搁置,英挺的眉头浅浅压了压,淡声道,“雨夜前来,来找孤有事。”

肯定的语气。

云泠澄净如水的杏眸直直望着他,柔软的红唇张了张,开口只有一个字,“是。”

“为了谢锦嘉?”

云泠再?次点头,“是。”

抿着唇,她想了想便直接说了出来,“锦嘉与我哥哥和离之后便上了观云寺,她已经得知了愉妃犯下?的罪孽,只愿今后在寺里修行,替愉妃赎罪,为昭慧皇后娘娘祈福。”

“却?有一事放不下?,请我帮忙。”

云泠道,“她本?就早产亏了身子,还没大好又得知生母罪行,与我哥哥和离……经历种种打击已经可怜消瘦得不成人形,我实在是不忍心。”

所以她还是来东宫了。

谢珏从?椅子上站起,抬腿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来到云泠面前站定,薄唇扯了扯,“谢锦嘉也?不算太笨。普天之下?敢跟孤开这个口的,也?只有你一人。”

“所以你为了她,冒着雨连夜前来?”谢珏心中有数她前来为何。

便也?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怒。

曾经她也?是为了这个谢锦嘉,几次三番违抗他的命令。落水一事即便是她为了出宫的谋划,但也?不能抹除她对谢锦嘉的维护之心。

现在还是为了这个谢锦嘉,她竟深夜来东宫。

来求他。

即便知道他很可能会因此而不快。

在她心中,大概很多人都比他要重要得多。

谢珏沉下?眼?,修长的手指抬起,擦去她脸颊上沾上的雨水,“她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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