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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朝醉酒之后看什么都模糊, 脑子也迷糊,只下意识觉得被魔族发现了不太好,万一声张出去, 自己就得立刻从魔域跑路。

还没找到召灵呢。

所以她抬起两根手指, 按在这人眉心处, 笑着说:“别担心,你从未见过我……”

还没等她念一个消散记忆的咒语,手指就被人抓住,他的术法就这样被打断。

这人还怪厉害的。

要不是在魔域, 她要隐藏气息不被人发现,她就揍他一顿了。

“朝朝。”

昏昏沉沉的, 鹿朝听到有人喊她, 愣了一下,模糊的视线慢慢看向眼前这个人, 忽然意识到他是谁。

鹿朝:“……”

这可怎么办?

她虽然喝了太多魔族烈酒醉得有些厉害, 但神智还算清醒,立刻摇头说:“你认错人了。”

她挣扎了一下, 想从他怀里爬起来, 却被他箍住腰身,用尽力气抱紧。

“唔……”

鹿朝一整张脸都埋进他怀中,尝到了久违的窒息感。

“朝朝……”她耳边听到低沉暗哑的嗓音,哽咽着, 满是委屈,又满是不可抗拒的霸道, 好像就准备这么用力, 把她的身体血肉都融进他身体中一般。

鹿朝难得有些心软,想到他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压制这些煞气, 还要维持理智来改变魔域,不知道有多辛苦。

她虽然很难受,但也没攻击他,就这么由他抱着,比起三年前,他成长了不少,不管是修为上,还是体型上,褪去了少年的清瘦单薄,已有了成年男性充满力量的线条,宽肩窄腰,有一种强烈的仿佛要喷薄而出的侵占欲。

她恢复了真身,也不再是十五岁小姑娘的身形,她也长高了一些,但在他面前,好像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他用脸蹭着她的发梢。

鹿朝闷声说:“你真的认错人了。”

“是吗?”帝夙问,“那你是谁?”

“我……就是个普通人。”

她说完后,他缓缓地松开她,只是双手依旧抓着她的肩膀,仿佛怕她跑了一样,他赤红的眼眸定定地端详着她的脸。

她有许多变化,眉眼长开了,脸颊也褪去稚气,雪白的肌肤依旧莹白如玉,比起从前,多了一种神性的美丽,不可亵渎,不可玷污。

可一见她,身上的血仿佛被燃烧起来。

这是三年来……不对,是他生生世世以来,唯一的念想。

他终究是个魔,天生就邪恶,他无法像个正人君子那样克己复礼,他只想亵渎她,玷污她,让她像自己一样,沉沦在爱与痛之中,和他永世纠缠。

他没有办法放开她。

鹿朝跪坐在寒池边,因为喝了酒,雪白的皮肤染上一层浅浅的绯红色,双眼迷离,娇艳动人,冲淡了她身上那份不可亵渎的神性。

害怕一见面就吓到他,他站在冰冷刺骨的寒池中,压抑着浑身沸腾和叫嚣的欲望。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你说你不是朝朝,那你为何会来这里?”

鹿朝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只好说:“不是我想来的,我是被人灌醉送进来的。”

“哦?”帝夙倾身过来,靠得她很近,眼看嘴唇就要被他碰上,鹿朝连忙向后仰去,可是双肩被他抓着,也只能微微后仰。

但他没有强硬地追逐过来,只是若有若无地擦过她唇边的肌肤,带着滚烫的呼吸。

“那你知道,为何他们要送你来这里吗?”

鹿朝抿住朱唇,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魔尊红着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的脸,终于浅浅地在她唇边吻了一下:“送你来侍寝。”

鹿朝推开他:“这是个误会。”

“知道怎么侍寝吗?”他揽着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他们教过你了吧,还用我再教教你吗?”

危险的侵略感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鹿朝有种溺水的错觉。

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明明对她温柔又克制,人又单纯,她说什么都会听。

可现在……看他这副要把自己吞下去的模样,鹿朝忽然有些恼怒:“是不是不管他们送谁进来,你都要人家侍寝?!”

空气静默了一秒,随后,她听到一阵愉悦爽朗的大笑声。

恍恍惚惚,又是那个懵懂单纯的少年。

鹿朝不解地看着他,现在视线逐渐清明了,她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的模样,他笑得眼尾泛红,俊美的脸格外妖异。

只是,她忽然发现他额角有一缕银白的发丝随着他的笑声滑落在他脸颊边。

她想起幻境之中见过的魔尊,原以为这缕白发要一千年之后才会长出来,没想到才过去三年,他还这么年轻,就长出了白发。

鹿朝情不自禁抬起手,手指拂过那缕银白发丝的瞬间,他眼中的泪水猛地滑下眼眶。

他明明这么强大,却像个小孩一样在她面前落泪。

“朝朝……”他垂下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喊她,“朝朝,朝朝……”

鹿朝觉得身体中有个地方很难受,她闭上眼睛,努力把那一股莫名的难受压下去。

他身上,黑色的煞气源源不断冒出来,她尝试封印过这股力量,豁出性命都没能成功,所以知道他能将这些力量都压制住,没有被反噬,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让我试试。”鹿朝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控制不住这些力量了。”

他微微退开少许,抬起血红的眼眸看着她。

鹿朝一言不发,双手结印,飞快地点在他眉心,想要给他片刻安宁,至少暂时将煞气压制下去。

可是,从前她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现在却发现做不到了。

这股魔神之力,仿佛有了反抗她的意识,在她的封印即将突破眉心时,疯狂地涌出来,竟将她的手指冲开。

鹿朝有些怔忪,她现在可是以天尊的力量去封印,竟然都不可能了吗?

若无法封印的话,只能……杀了他?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因为信任她,哪怕她用手触碰他的灵台,他也没有躲闪,就算她现在忽然出手,摧毁他的识海,他恐怕也来不及躲避。

若是他没办法继续控制魔神之力,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看见她放下了手,帝夙眼底有些微黯然。

“朝朝。”他重新抵着她的额头,“你还记得,在招魂铃中,你是怎么驯服那些魔神之力的吗?”

鹿朝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说:“那是个意外。”

“那你再试一次吧。”他低声说,“如果成功了,以后,我就不会成为那个毁天灭地的魔头了。”

鹿朝想摇头,可是他软了声音哀求:“朝朝,求求你,我控制不住它们了……”

他一边说,已经将自己的灵台打开,让她可以随时进入自己的识海之中。

他丝毫不担心她会趁此机会杀了他。

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这么确定她不会伤害他吗?

哪怕他是魔尊,识海也是他弱点所在,这是一个人最隐秘也最脆弱的地方,魂魄隐藏在识海之中,通常来说,一个稍微有点儿修为的人,都绝不会打开灵台,将自己的识海暴露给任何人。

“你……”鹿朝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那就杀了我吧。”他没有犹豫,更没有退缩。

鹿朝看着他身上汩汩而起的煞气,知道他已经凭着最大的毅力在压制了,方才被风栀公主抬着来的一路上,她虽然醉得迷迷糊糊,但还是偶尔看见被黑色煞气遮挡的天空。

如果今日他没能成功压制煞气的话,很有可能会被魔神之力反噬,然后成为毁天灭地的魔神,谁也阻挡不了。

除非能杀了他。

事实上,最正确的做法也是杀了他,他对她没有一点儿防备,想要杀了他易如反掌。

他不死不灭,谁都无法伤害他,除了她。

因为她是开天辟地的神。

她应该杀了他的,鹿朝心里想着,可是因为今日喝了酒,她此刻醉了,听着他可怜兮兮哀求自己的声音,格外心软,最后,还是在他的祈求中,对他打开了自己的灵台。

若清醒时,她绝不会如此不理智。

灵台打开后,他没有急着进去,他怕她排斥他,因此只是引着她的魂魄到自己识海中。

鹿朝进入他识海的瞬间,只感觉到一片深渊般的漆黑,一丝光亮也没有,没有火焰,里面却如同地狱一般灼热,四周全是吵杂的厮杀声,兵戈交击之声,厉鬼嚎叫的声音……完全无从躲避。

她感到有什么流动的声音,因为没有光亮,她看不清是什么,她也没有时间看。

她的灵魂进来的一瞬间,就被他的灵魂疯狂缠上,鹿朝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卷入另一个极致的世界中。

和在招魂铃中残缺的灵魂交融不一样,这一次,两人魂魄都是完整的,因此交融在一起时,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保留,仿佛天雷勾动地火,一瞬间引爆了整片天地。

她没想到会这样,想要逃,可是被他天罗地网一般地包围起来,她避无可避。

鹿朝在极乐之中,灵魂上缓缓亮起了星辰一样的光芒,是一种浅淡却仿佛亘古的紫色。

光芒照亮了帝夙的识海,她吓了一跳。

方才听到的类似水流的声音,居然是一片血海,汩汩流动,冒着沸腾的血泡。

他识海之中,竟是这样一片地狱。

他要每天面对这么恐怖的血海,听着那些永远无法停歇的杀戮嘶叫之声,居然还能保持理智压制煞气。

随着她灵魂上光芒的亮起,将他黑暗的识海中彻底照亮,像是刺破了黑暗的朝阳,在天地之间带来一片光明。

光芒之中,鲜红灼热的血海仿佛不是血海,只是一片泛起波浪的汪洋,而厮杀嚎叫的声音,也仿佛成了清晨推开窗户,听见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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