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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和停住脚步拿起手机发信息给林安可,“我怕被媒体拍,我不想这么早曝光,我想到停车场再跟你见面。”

林安可站在栏杆外,人潮汹涌,林清和停在原地。

大约有一分钟,她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

林清和松一口气,等她的人彻底离开,他才从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他避开人绕了一圈才上车,司机把他的行李箱接过去放到了后备箱。他很不自在,太久没有这样了,浑身不舒服。

上车坐到后排,林安可把水递来给他,说道,“先回家吃饭?”

上一次林清和话说的太狠了,林安可忌惮了一些,怕刺激他。

“我想先去一趟林木家居,我有个材料要给他们送过去。”

“什么材料?”林安可吩咐司机开车,拿了零食给他吃,她已经见过林清和的心理医生了。

“嘉和的,我跟人合伙在桐镇开了个度假村。”林安可装不知道,林清和也不拆穿她,林木家居再需要营销也找不到那个小地方,林安可在逼他回来。她一直都是这样,高高在上摆布着别人的命运,“你不是骂我是废物吗?我也不想一直做废物。出了点钱跟人合伙开了个度假村,林木家居那边的营销部联系我们,想跟我们合作,我正好回来,把材料带过来了。”

“之前是我着急了,我跟你道歉。”林安可叩了下手指,说道,“我那时候收到一份材料,你在那种环境工作,身边围着一群女人。我也是怕你学坏,一时心急,我以后不会再骂你了。不过,你谈恋爱就正正经经谈,别什么人都行。”

林清和懒得搭话,转过背包从里面取出材料,说道,“你要看看我们的公司资料吗?”

“不了,你有上进心是好事,说明你长大了。”林安可说,“我查过那个姑娘的资料,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有本事有魄力有手段,她不会把事做的太差。而且你投的钱也不多,小生意你自己玩玩。这是你的自由,我不关注。”

林清和后颈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他就知道林安可会查向嘉。

他面上丝毫不显,若无其事转了下佛珠,抬手把佛珠换到了另一边手上。

“我知道了。”

宾利离开了机场停车场,车厢内亮了起来。林安可原本想问他刚才在机场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到了林清和手腕上狰狞的疤痕,那么直接□□地展现在她眼前。

尽管她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脏一紧呼吸都快停止了。

林清和的心理医生说他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说他自杀过很多次。她的一对儿女,一个自杀了,一个自杀过很多次。

因为这道疤,林安可连林清和无名指上的戒指都没有过问,她沉默着坐在另一边,她看着窗外脑子里一团乱。

“我们家的情况,盯着我的人有很多。我不建议太大张旗鼓进公司,这不能服众,只会让我处于危险境地。我想先进去随便混个身份做事,真正掌到实权再高调。”林清和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说出口,“我的信息曝光目前对我没好处,我无法自保。”

林清和是留疤体质,林安可总觉得他脸上被自己打过的地方也留着一道浅浅的白痕。

小时候的林清和特别乖,长得好看性格温柔。他很少哭闹,永远斯斯文文。刚读幼儿园那会儿,别的小朋友推他,他都不会还手,只会跟人讲道理,礼貌地告诉别人打人是不对的。

那时候林安可很爱他,他长得跟他爸爸很像,也和他爸爸一样温柔。

后来呢?面目全非,满目荒唐。

她恨死了谢明义,温柔是假的,爱情是假的。虚伪的狗渣男,她疯狂打击报复谢明义,她用了半生去恨谢明义。

长得像谢明义的孩子,她一开始不想要的,把他扔给谢明义吧,这辈子他们都不要再见面了。她带林景时走的时候,林清和孤零零站在院子里看她。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可他没哭没闹,就那么平静地站在,无声难过。

孩子有什么错呢?那是她的孩子。她割让了很大的一块利益,换到了林清和的抚养权。让了利益,谢明义得逞了,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她恨的牙痒痒。

她回家看到林清和端着水过来,他是心疼妈妈,想让妈妈喝的。她恨的不行,恨自己心软割舍利益把他弄回来,恨林清和怎么长的那么像谢明义,恨谢明义无情,她把那杯水倒到了林清和的头上。

那是她第一次虐待林清和,当时的林清和是什么表情?满怀期待给妈妈倒水,却被泼了一头的水。

林安可在很长时间里是把林清和往废物里培养,她真正培养的继承人是林景时,她的大女儿。她打压林清和,逼他学没用的东西,艺术生能干什么?她从不培养林清和的野心,她不希望在林清和那张脸上看到欲望。

有一点点野心就彻底像谢明义了,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狼心狗肺。

他最好一辈子当个美丽的废物。

她没想到林景时会自杀,她精心培养的大女儿死了,小儿子真的被她养废了。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无欲无求,每天只想死。

林清和如今已经不像谢明义了,谢明义也要死了。

林安可最近一直处于失眠状态,她看心理医生,她从林景时死后就开始看心理医生。她不明白,她这一生在干什么?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为什么会活成这样?

林清和把伤疤给她看了,把她曾经做过的事,犯过的罪,全摆了出来。

林清和如果死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她这一辈子追求完美追求成功追求尊贵体面,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她爱林清和吗?她不知道,林清和失踪的那几年她整夜整夜睡不着,她害怕,她也想跟林清和道歉,跟他说妈妈错了。

可找到他的时候,他在那种肮脏杂乱的地方堕落着。暧昧廉价不健康的灯光,穿着破洞裤子露着大腿坐在暗光里卖笑。

她那点愧疚没了,只有愤怒,他怎么可以烂成这样?

可,一开始是她希望他成这样的。

无论爱恨,林清和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这次回来,林安可准备了很多说辞,没等她开口,林清和忽然收起了棱角,乖顺的像是从来都没有被她虐待过一样。

林安可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年前,他还被所有人爱着时,那种平静温柔。

没有堕落腐烂,他穿的很干净。没有浓重烂俗的香水味,他身上有很淡的栀子花香。

林安可没有陪林清和去林木家居总部送材料,她在车里等。

车厢静了下来,她靠在座位里吃了两片药稳住心脏。拿手机继续看向嘉的资料,很漂亮的女孩,野心勃勃,有心计有手段有能力,就差一个台阶,跟当年的谢明义一模一样。

林安可的人拍了一些向嘉工作时的照片,她工作的状态犹如野心勃勃的狼。

这个时代,男女没有什么区别,只有狼和羊的区别。

她走了父亲的老路,父亲以为她是女孩不需要野心把她培养成了小羊,招来了谢明义。她养废了林清和,招来了向嘉。

林清和的递交资料很顺利,营销部的负责人邀请他留下来吃个午饭,下午去看工厂。

他发信息问林安可,林安可自然是同意了,她回家去了,给林清和单独安排了一辆车。林安可如约没有暴露他是谁,跟这边也只是交代要管这个项目。

董事长不需要跟他们解释为什么,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掌权人。

林安可和林清和是母子,如今也是对手。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下。

你动我的人,我就把你的伤疤翻开。

他故意把伤疤露出来给林安可看,看看,逼死了你的女儿又要来逼儿子死,多伟大的母亲啊。

这是他第一次跟林安可对抗,他之前那是纯摆烂。

林清和没有接受林安可的房子和车,他只是回家吃了个晚饭就离开了,他晚上住在酒店。

晚上八点,林清和刚坐到桌子前打开电脑。

小海豚的视频就过来了。

他在海豚的尖叫声中接通了视频,摆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边,看着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视频那头的向嘉也笑,两个人就这么笑了两分钟。

林清和开口时嗓音还残留着笑意,微微沙哑,“忙完了?”

“没有。”向嘉调转镜头让他看电脑屏幕,说道,“手机靠在电脑屏幕上。”

林清和也举起手机调转镜头,道,“同一个位置,转回去,我看看你。”

向嘉切换前置,靠在椅子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下,说道,“你那边怎么样?饭局有没有被灌酒?”

“没有。”林安可亲自点的项目,谁敢灌酒?疯了吧,客气的差点把他供起来。

“今天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

很多,他回家跟林安可吃的那顿饭相当窒息。

林安可似乎在尽力弥补他,可她越回忆,林清和越是焦躁。

那些回忆里掺杂着太多虐待。

林清和往后靠在椅子上,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垂着睫毛思索了大概有一分钟,他开口道,“晚上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片江,后面是高楼灯光很好看,水很安静。今天上海天气还不错,有星星,我觉得,你穿红裙子在那里拍照应该会很好看。”他停顿,喉结滚动咽下水,“有点不爽。”

向嘉喜欢他的分享,他在打开自己。

“不爽我不在你身边吗?”向嘉给他补全了,在电话那头笑道,“你有没有拍照?”

林清和还真拍了,他拿起手机最小化视频,把照片发给向嘉。

“我知道这是哪里,我以前住在后面那栋楼里,就是最高那栋。”向嘉跟林清和报出了小区名字,说道,“我住顶楼,我为了能看到这片江,我的房间比别人多一千块租金呢。”

“这么巧?”

“我们这个缘分,难怪我们会在一起,我们审美都一样,那么大一个上海都能遇到同一片江。”

向嘉拿起手机在操作什么,镜头离她很近,林清和能清晰地看到她修剪整齐干净的眉毛。睫毛很长,微微上翘,她天生的婴儿弯。皮肤被手机的光映出细腻的白,他看着,感觉快硬了。

“你在干什么?”林清和问她。

“好了,你看下。”

一张图片过来,林清和点开了图片。

那片江被P进了一个向嘉,她穿着红裙子笑着仰起头看镜头。扣图扣的相当潦草,边缘处还有残留的痕迹。

“现在,我在你的风景里了。”向嘉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林老板,有没有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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