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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 别管是八袋长老,还是九袋长老,说得再好听都没用, 它就是城隍爷的马, 样子货!说来说去,都还绕不出这穷酸的乞丐。”

于大仙嫌弃。

“要我说, 这儿谁像乞丐,那还得是你。”

他瞥了一眼潘垚搁在一边的打鬼棒, 捏了捏自己的九色布褡裢,笑眯眯的要为自己扳回一局。

“你呀, 手中拿的可是打狗棒。”

谁用打狗棒?必须得是破庙里的小乞丐啊。

被说是打狗棒, 黄色的打鬼棒上, 【打邪灭巫朱元帅, 行刑拷鬼孟元帅】,这几个字上有莹光一闪而过。

蠢蠢欲动,似乎是想要敲于大仙一闷棍。

于大仙往旁边挪了一屁股,“哟!这么灵了?”

潘垚抬手拂过, 簌簌而动的打鬼棒安静了下来。

知道什么呀。

潘垚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

再等明年,“依稀往梦似曾见, 心内波澜现……”这弯弓射大雕的歌一唱, 心潮澎湃,热血丹心。

保准老仙儿不再满足于当九袋长老, 必定谋朝篡位的要当个丐帮帮主。

毕竟,那样那才够面儿!

“以后,你别和我讨这打鬼棒。”潘垚笑着道。

“我讨这个干嘛。”羊肉煲萝卜的香气传了过来,于大仙眉眼舒展,老脸上笑出了褶子花, “为了搭我这布褡裢,更像乞丐吗?”

“我才不干!”

师徒两人闹了一会儿,不再提李家玉带缠腰的风水。

尤其是潘垚还和于大仙透露,这李家的财,理应是应在猴票上头。

李大煦是邮局工作的,他平时买多少,收藏多少,是依着他自己的心意,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财运,就连送给潘垚的那一版,潘垚收下,也是依着李大煦自己的心意,将它送出。

冥冥之中,这财运有一部分便成了潘垚的。

就像于大仙说的那样,凭本事赚的,应得之物。

倘若,李大煦从潘垚口中知道,李家有财运,财运映射在猴票上头,从而,他起了贪恋,有心的去别的地方搜罗,这等于干扰了别人的运道。

如此一来,漏了天机的潘垚,也会欠下一份因果。

……

“羊肉锅来喽!”

这时,李大煦两手端锅的走来,锅里头是冒着热气的羊肉汤。

“让让,大家都让让,小心烫!”

人未到,声先到。

于大仙连忙闭了嘴,不忘凑近潘垚,交代道。

“莫要再说财运一事了,对自己不好。”

“还有啊,师父和你说,给人看相算命的时候,凡事往模棱两可了说,不要什么话都往外头说。”

“五弊三缺,还是要讲究一些的。师父不想你牵扯太多的因果,以后真成了凄凄惨惨的小乞儿了。”

潘垚听了哈哈笑,“师父,你这是小心眼,还在计较我刚才说你九袋长老的事儿。”

于大仙瞪眼。

胡说,他是那样的人吗?

“好了,我知道的,师父,这些我都有注意。”潘垚宽慰于大仙。

世间门之事,运转自有一番因果伦理,要是坏了其中的秩序规定,破坏之人也会受到惩戒,这也就是所谓的五弊三缺。

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

三缺则是财、命、权。

于大仙虽然道术不精,于看相看风水上却颇有研究,这么些年来,他给别人看事,虽然时常不准,不过,十次八次里,还是有两三次是准的。

早年时,他毫无避讳,所以,五弊三缺中,他占了个独,也就是年老无子女的命。

于大仙摸了摸潘垚的脑袋,难得的温情。

“你这土土是个皮猴,是闹腾我老仙儿一点!不过,这日子倒也不差,算有滋有味儿了。”

“啊,那都已经有滋有味了,看来是不需要这羊肉来添味啦。”

潘垚作势要将夹往于大仙碗中的羊肉收回,往自己的碗中搁去。

于大仙急了,“欸欸。”

“哈哈,骗你的啦。”筷子一转,潘垚将炖得软香的羊肉搁在于大仙碗中,催促道,“快吃快吃,凉了就腥膻了。”

于大仙吹胡子:“顽皮!”

潘垚宽慰:“师父,你就放宽心吧,消灾解厄是积阴德的事。”

“至于旁的事,我也有分寸,不提便牵扯不到因果。”

“李家这二鬼抬轿的煞,李家能寻上我,说明我们之间门,本来就有这道缘分,他家命不该绝。”

“再说了,要是沾上因果,我自己也会知道,自然会想法子化解了它。”

就像江小青老师那事一样,破了她的一劫,断了一桩姻缘,潘垚就有所感。

后来,她给徐昶补上一道前世情缘,这因果也就断了。

“您就甭操心了,吃肉吃肉。”

潘垚招呼于大仙吃羊肉。

于大仙想了想,觉得潘垚说的也在理。

而且,他曾听他师父说过,五弊三缺,那是因为这术士运道资质不够,承受不住这窥探天机的惩罚,而有的人福源深厚,资质不凡,反而是如鱼得水。

想来,土土应该是后者。

……

李家是个会享受生活的,堂屋这一处的饭桌,中间门有一块板能活动,拆了这圆板,将炭盆往下头一搁,盛着羊肉汤的双耳锅往上头一坐。

炭火泛红,小火煨着羊肉汤。

炖得发白的羊肉汤咕噜咕噜,小泡泡冒着热气,羊肉软烂鲜香,上头点缀了些枸杞,为奶白色的羊肉添一分的色。

想吃什么菜,自己往里头搁就是了。

这样大冷的天,吃上一炉热腾腾的羊肉煲萝卜,甭提多快活了。

周云梦给潘垚舀了碗汤,笑了笑。

“阿妹,快吃吧,就跟自己家里一样,别客气。”

潘垚仰头,“谢谢姐姐。”

吃着羊肉锅子,陈草香正好一眼瞥到那吉位上贴着的五行八卦福。

红红的方纸,端正的福字往下倒,寓意福到了。

“这纸贴一年,明年得换吧,和对联一样?”

日头一晒,红纸会发蔫褪色的。

陈草香:“到时,我是去供销社买个福联,贴在这一处吗?”

潘垚:“不用不用,只要不出变故,这五行八卦福的颜色不会褪去。”

“要是当真褪去了,阿婆你就上芭蕉村寻我,我再给你们请一道。”

陈草香欢喜,“哎哎,这我就放心了。”

于大仙笑着摇头。

街上寻常的五行八卦福哪里有这疏风理气,化煞镇宅的功效啊。

莫看只是潘垚随手写的一道福,须知,符无正形,以炁而灵。

正因为有了那一分的灵,这福字,就有了五行通关,阴阳相济的效果。

就像先人书上说的那样,万物予炁,泥丸草芥皆能济人。

……

一锅羊肉汤,几盘烫菜,直把一行人吃得肚皮尖尖,浑身暖洋洋。

这吃饱了,还有些发困。

潘垚靠着于大仙小憩了片刻,只觉得自己神魂在云端飘啊飘的,舒坦极了。

“醒醒,快别睡了,咱们得回去,迟了你爸妈得找人了。”于大仙推潘垚,不忘嫌弃,“你个小脏猫,都往我棉袄上流流口水了,埋汰!”

潘垚立马醒来,一抹自己脸,干干的,脸颊一鼓,当即气呼呼了。

“老仙儿骗人!”

于大仙乐呵,“就许你逗师父,就不许师父逗你啊。”

“走喽,家去了。”

周建章:“你们先回村子吧,我还得去六里镇码头,下午还能再做半天的生意。”

做生意就是这样,少开张一日,就赚一日的钱。

而钱这东西,对寻常人来说,从来都是细水长流的积攒。

潘垚挥手,“周伯再见。”

周建章又和周云梦唠叨了几句,分外不放心,“爸过两日再来看你。”

周云梦摇头,“不用了爸,年关时候,正是生意好的时候,我初二会和大煦回芭蕉村,到时见也一样。”

想了想,她连忙又道。

“下午我去卫生院,有消息了,我就让大煦去镇上给您捎信。”

“好好。”周建章笑得胸腔震动,显然是十分的欢喜。

“要是鱼儿吃完了,再叫爸妈拿,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家的网,兜的都是大鱼,一条条又肥又大,难道这鱼也开始养冬膘了?”

周建章异想天开。

潘垚:……

还冬膘呢,那是水鬼辛辛苦苦赶来的。

不过,潘垚并没有提陆雪琼的事,也没有提,周云梦未来的孩子,前世,它和陆雪琼有母子缘分。

一来,人鬼殊途,最好莫要有太多的牵扯。

二来,人都是自私的,就像孩子希望父母只有自己一个儿女一样,这当父母的,自然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一个爸妈。

前世的缘分,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

周建章挥了挥手,冲周云梦喊道。

“进去吧,去楼上休息,外头风大。”

潘垚坐在于大仙后头,老仙儿瘦削的身子板将寒风挡住了一大半,她瞅着周建章,长手长脚大块头的周伯伯,对着云梦姐姐还像对待个小囡囡。

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走了,有什么事,再去芭蕉村寻人。”于大仙冲陈草香和李大煦点了点头,这才骑着自行车走了。

潘垚坐在于大仙自行车的后座,还得担心老仙儿眼神不好使。

“放心,师父眼神好着呢,平常那是夸张的。”

于半瞎于半瞎,听起来才更像大仙儿嘛。

潘垚:……

“坐好了没?”

“坐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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