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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在厢房中温书,夜深困顿,我便打算收了书,休整一番上床歇息,突然,我觉得有人在窗棂那儿看着我……”

被鬼吓了不止一次的王昌平,想起刚才那一幕,仍然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发凉,但看了众人的视线都盯着自己,只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忆,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我就觉得脖子一凉,片刻后我僵着脖子向窗户那儿看去,你们也知道的,这春夜还是有些凉,谁还开着窗啊,我也不例外,窗户关的紧紧的,窗棂的窗纸是一副美人摇扇图的。

王昌平瞪大了眼,里头都是惊恐,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打起了颤。

“我定睛一看,那美人图上的眼睛会动,它居然会动,见吓到了我,她还冲我笑了笑。”

……

片刻后,楼上的几个客人都笑了起来,石老太也吁了口气,她主动给王昌平再添了一杯茶水。

语带同情:“后生,这读书用功是好事,但也要悠着来,夜深了还是要多休息。”

这不,用功过了头就头昏眼花了,晃神之下还以为自己撞了鬼,平白从二楼跌到一楼,添一身伤痛。

王昌平推开茶水:“我才没有眼花,我看得真真的。”

“哈哈哈~”楼上几个书生都笑了起来,一个走商的商人,更是直接指着他的笑。

“美人还冲你笑啊,我看吶,不是书生见了鬼,是酸儒思春了,哈哈哈。”

这话说完,他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但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书生就不笑了,各个皱眉挑剔的看他,同样是书生,哪里容的满身铜臭的商人这样说。

王昌平气得不轻,青着一张脸,指着那商人,话都说得囫囵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宋延年都怕他将自己气得背过了气,扯了扯他的袖口。

“王兄,你还好吧,坐下歇歇。”

上次钱怀明的鬼魂找来过,宋延年从他的口中知道,这王昌平给他烧过香烛纸钱。

因为,一开始,这王书生也没抱什么好心思,是想着装鬼吓那孙青平,就是为了将他挤下县试的红榜。

是以,再见到这王书生倒霉时,宋延年承认,他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

但他知道,这王昌平不是说胡话,他是真的有撞鬼了,唔,也可能不是鬼。

石老太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去去去,都去歇着,大晚上的闹个不停。”

二楼众人都回了自己屋里歇息。

“扣扣扣~”

客栈大门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推门进来了一个老道人和一个书童。

银扇一见王书生,眼里就涌出眼泪,两下扑了过来,“少爷~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痛不痛。”

接下来就是一阵乱摸。

王昌平不耐烦的将他的手拍开,“去去去。”

他转头对石老太道,“我要换个屋子,我的书童和来了,先前那屋子太小,住不下了。”

“你给我换间大的,这道人和我一间,我们一起的。”

他转头对疯癫道人说道,“道长,我身上这五鬼煞,一会儿有劳道长了。”

疯癫道人点头。

石老太有些为难:“最后一间屋被这小书生定下了。”她指了指旁边的宋延年。

又补充道,“不过,他那间确实稍微大一点。”

宋延年只想早点住上房间,洗漱一番好早点休息,倒也不介意王昌平那间房。

“那我和王书生换一间吧。”

王昌平听到这话,拉起宋延年的手,双手捧握在手心里中,热泪盈眶。

“好兄台!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是元西村王家二房的王昌平。”

“我王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在乡野也是有那两分脸面的。”

宋延年:……

他看着自己的手被人包裹住,垂眸无语,这主人和书童都爱动手动脚呢。

“我知道,我娘爱打王家的大酱和醋汁,特别是大酱。”

王昌平畅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生意这么可亲过。

“对对对,烀黄豆,摔成方,缸里窖成百世香,我王家做大酱,那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那坛老缸里出的大酱,那叫一个味美。”

“等府试回来后,我给兄台送两缸大酱去。”

宋延年:……

他要那么多大酱干嘛,还当饭吃不成。

“那就多谢王公子了。”

石老太见两人自己就商量好了,不用麻烦为难她,心里一松,扯着嗓子喊小孙儿,“玉成,玉成。”

屋里跑出一个八九岁,模样瘦弱的小男童,他低着头躬着背,目光躲闪的跑了过来。

“奶,什么事啊。”

石老太见自己小孙子这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嘴里不饶人。

“一天到晚的眼里都没有活,去去去,将三号房收拾一下,给这个小书生住。”

石玉成抬头,碰上了宋延年的视线,他就像是受了惊一般,又垂下了头。

石老太见着这岁数相近的两个男娃,一个似天上云,一个好似地下泥,而那地下的泥,还是自己唯一的孙子,她心里一阵憋闷。

说话的语气都没了好脾气,“还不快去。”

石玉成好似得到了什么特赦,捡了个桶和布,一溜烟就往楼上跑。

石老太看着宋延年,见他的视线还留在自家孙子的背影后面,忍不住开始叨叨。

“那是我家的孙子,是不是吓到小哥了?每个来客栈的客人,刚见我这孙子时,都给他吓到了。”

“今早这王书生也被吓得不轻。”

宋延年摇头,“没事。”

石老太:“他就是太丑了点,整天跟个小老鼠似的,畏畏缩缩。”

她家这小孙子是真的丑,而且是一年比一年丑,小时候脸上那块色痣还没这么大,这一年年年龄增长,那痣也跟着长。

现在右眼和整个额头都布满了这青痣,看过去又脏又丑,要不是她家儿子也没了,她还真不想养这样的一个孙子。

宋延年看了石老太一眼。

“模样是父母给的,只要心中常念善根,面容自带福相,石家这位弟弟是个有孝心的。”

石老太讪讪:“但愿如此罢。”

那厢,宋延年收回了目光,而新来的道人却还盯着石玉成的背影。

厢房中,宋延年经过一番洗漱,这才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他想了想今日村口处燃不起的清香,疯癫的老道,以及一脸青痣的石家小孙子……

总觉得夜里还有波折。

想到这,他便将衣服穿戴整齐,躺在床上和衣闭眼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