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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昌平讪笑,“没事没事。”

他见自己的手还被白良宽抓在手心里,连忙使了个劲儿,将它抽了回来。

这大热天的,抓手多热啊,就这么一会儿,手心就汗津津了,王昌平一边擦手,一边嫌弃的瞥了白良宽一眼。

就是书粉也不给抓!

白良宽已经注意不到了,此时他全部的心神都在那扛着龙虎榜的衙役身上。

宋延年瞥了周围的举子一眼,每个人都同旁边的良宽兄一样,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扛榜的衙役。

那衙役板着脸,没有表情。

至于到底是威严,还是被看得不自在而木着脸,估计只有衙役自己知道了。

白良宽:“延年兄,你都不紧张吗?”

他握紧自己的拳头,低声道:“我紧张死了。”

宋延年:……

清早喜鹊已经将喜讯告诉他了。

他就是来看个排名的。

……

几个衙役已经扛着龙虎榜站在了榜棚中,为首的那个衙役肃着脸点头。

扛旗衙役得到信号,梆的一声敲响铜锣。

“吉时到,发榜!”

随着话落,红布被衙役头领一把大力抓下。

一张写了中举学子姓名,籍贯,年龄的红榜,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红榜左侧画一条五爪青龙,右侧画一头斑斓巨虎,这一龙一虎,为这普通的红榜增添了几分气势。

“快帮我看看,我上榜了没有,那字密密麻麻的,我瞧不清楚。”这是眼神不好使的学子。

“哎哎,你推我干嘛。”

“你踩着我脚面了。”

一时间,整个空地闹腾得就像是赶进了三百只鸭子。

宋延年:……

矜持,大家要矜持啊!

宋延年一眼就瞧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红榜的第一位,好认的很,紧跟在他后面的亚魁也是他熟悉的名字,白鹿街-林辰钰。

宋延年的视线停留了片刻,继续往下扫,还不待他看到白良宽的名字,就听白良宽嗷的一声吼了出来,“中了中了,我中了!”

宋延年:“在哪在哪,我还没瞧见。”

不单单是他,就是王昌平也还没看到白良宽的名字。

白良宽:“你们得从下往上看,我就在倒数第五个,好找的很!”

宋延年,王昌平:……

哪有人从榜尾开始往上看!这是对自己多没信心啊。

王昌平拿折扇点了点白良宽:“良宽兄,不愧是你,看榜都这般与众不同。”

宋延年:“恭喜良宽兄。”

白良宽乐得合不拢嘴,他这下也看到了榜首宋延年的名字,“同喜同喜。”

“还是延年兄厉害,居然是解元,吊在尾巴的我,纯粹是侥幸!”

宋延年:“良宽兄妄自菲薄了。”

他这不是客气话,就算是倒数第五个,白良宽也是名副其实的举人了,他不过才二十来岁,这个年纪中举,已是大有前程。

听说这次参加乡试的生员有七八百人,红榜上的举人名额却只有60人,这考中举人何其难,站在白良宽后头的那个花白头发秀才,看完榜在那拭泪,估计又是一次不如意的落榜。

宋延年继续看红榜,在举人的龙虎榜后头,还有12个学子上了副榜。

考上副榜的生员又叫半个举人。

因为每个郡城举人的名额就这么多,也有一些学子的学识,主考官觉得他已经达到举人的程度了,只是因为名额的原因受限不能成为举人。

主考官便会斟酌着让一些人的名字登上副榜。

副榜仍然是生员,下一次还要继续参加乡试,宋延年倒是觉得,这登上副榜也不见得是件开心的事。

明明有实力却缺了那么点运道,多惆怅啊。

白良宽喜滋滋,“不管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白举人了,哈哈。”

开心的情绪会传染,宋延年也跟着笑了起来,“是是是,咱们都是举人!”

看榜的人群有哭有笑,闹闹腾腾的,后头还一些学子还不大看得清,拼命的踮脚跳着。

“都有谁中了?都有谁中了?”

“急死我了!”

衙役围成人墙,尽职的将这榜棚的红榜保护住,往年就有过疯癫撕榜的的举子,又哭又闹的,还是花白头发的老人,让人怒也不是,抬手放过也不是。

毕竟,这红榜也是郡城的脸面,今日他们要是护不住这红榜,回去大人们也会将他们脸撕了!

人群实在闹得厉害,扛旗的衙役敲响了面前的铜锣,沉声喊道。

“肃静肃静。”

“贡院外头禁止喧哗!”

“唱榜~”

唱榜很快,毕竟才了六十名上榜的。

宋延年一行人挤得比较靠前,在众人散开一些后,才跟着人群离开。

王昌平替两人高兴,“走吧走吧,一会儿还会有报喜的衙役到家中报喜,咱们得回去给人发喜钱,这可是大喜事。”

岔路口,宋延年和白良宽道别。

“良宽兄,过两日的鹿鸣宴再见。”

听到鹿鸣宴,白良宽笑的更开怀了,“好好!”

路上,王昌平问宋延年接下来的打算。

宋延年:“先回小源村一趟,十月底动身去京诚,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王昌平:“延年兄你一定可以的。”

宋延年:“你和我一起回乐亭吗?”

王昌平:“不了不了,前段时间我给家里去信,说了自己不打算举业的事,我老爹又气着了,嚷嚷要将我赶出家门,这段时间气消了一些,来信说不参加举业可以,叫我回去继承家业。”

“……我,我不是太想回去。”

宋延年听完哈哈大笑,别看这昌平兄说的婉转,什么继承家业,其实就是回家在大酱作坊里做大酱。

按昌平兄那挑剔的性子,哪里受得住这大酱作坊的味道。

“行叭,那我就自个儿回去了。”

……

宋延年一行人回到白马河的小院子,迎面就碰上了来报喜的衙役。

衙役一脸大喜的模样恭贺了宋延年中举,又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两方客气了一番后,宋延年塞了个红封过去。

“辛苦了辛苦了,小小心意,大人拿去喝茶。”

衙役快手的将红封收进怀里,笑道:“我是哪门子大人哟,举人老爷太抬举我了。”

“对了,府衙里大人说了,明日午时在知味楼宴请各位新晋的举人老爷,宋老爷不要忘了时辰。”

宋老爷宋延年:“……行,我知道了,多谢您挂怀。”

衙役敲着锣鼓,很快又跑远了。

宋延年回头,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院门处,王昌平和银扇两人已经乐不开支了。

王昌平打开折扇,眼里都是戏谑:“银扇,以后记得要叫宋公子老爷,知道了吗?”

银扇喜滋滋的应下:“哎!”

他怀里还揣着宋延年刚刚给的红封,不愧是举人老爷,这出手就是大方,红封里的银子顶的上他一个月的月银了。

宋延年:……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王昌平。

王昌平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

宋延年:“银扇叫你少爷,再叫我老爷,你这不是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个爹嘛,傻不傻!”

说完,他溜溜达达的回屋。

王昌平如遭雷击!

银扇凑过来,犹犹豫豫请示道:“少爷,那到底还喊不喊宋公子老爷了?”

王昌平:“……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