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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男子没有理会瘫坐在地的陈邈,正准备转身离去,二楼突然传出了一道洪亮嗓音。

“先生讲了那么多大道理想必已是口干舌燥,不如上来饮几杯?”

众人闻声抬头,只见一名身穿象牙色玉袍的俊秀公子哥正趴在二楼栏杆上笑意盎然。

男子抬起头看了看说话的梁尘,笑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等到白衫男子落座,梁尘抱拳道:“久闻先生‘法獬’大名,今日一见如雷贯耳。”

男子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身份,点了点头饮尽一杯酒道:“公子恐怕也不是寻常人,仅凭几句话就能断定在下身份?”

梁尘大笑,“整座天下除了先生,还有谁会视那儒学为中庸之道?”

魏旸也不客气,吃了口菜说道:“各人见解不同罢了。”

说完这句话,男子打量了一圈桌旁的其他人,在看到沈家之主竟在此地作陪之后,随即笑了笑道:“在下家中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梁尘没有强行挽留,只是开口问道:“先生这两日还会来云香春么?”

魏旸摇摇头,如实道:“在下囊中羞涩,恐怕不能如公子这般潇洒不羁。”

梁尘眯眼笑道:“无妨,先生只要愿意来,一切开销记在本公子的账上。”

魏旸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转身离去。

等到男子走远以后,陈青山开口问道:“你想让他去北境?”

梁尘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心中所想,“当今天下三大谋士,北境四州这块弹丸之地根本不足以让我二师兄施展开拳脚,司马边潇这个人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魏旸,还不得想着法儿笼络笼络?况且此人精通法家要义,多次公开强调事功学说,放到流民汇聚的青州那边儿最是能立竿见影。”

绿竹闻言好奇道:“公子,这魏旸真那么有名气?”

梁尘再次点头说道:“此人最出名的事迹,要说早年在京城稷下学宫与旷世大儒单子舆就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展开辩论,当时单夫子借人之善性主张仁政人治,提倡不嗜杀,省刑罚。魏旸则是持人性本恶论宣扬法治事功,放言恶乃人之本性,天下人生而好利,才会有财货土地之争夺;心有贪念,才会有盗贼抢掠与杀戮,法度因此而生,意在疏导人性向善有序。后来这场旷世古今的辩论持续了半月之久,最终以单夫子胜之告一段落。”

花鸳机开口道:“不仅如此,魏旸所秉承的理念与大多法学士子不同,他摒弃以君权为轴心的势治术治,唯独坚持以律法为唯一准则的法治为理国正道。旷古烁今,敢将此等想法公诸于世的不出二人。”

梁尘讥笑一声,“此乃地地道道的屠龙术,放眼天下谁敢言之?老阁主说过,敢想常人所不敢想,行常人所不能行之事,才可谓超世之才。”

因为有魏旸语出惊人的言论珠玉在前,小王爷对剩下几盘棋局顿时没了耐心看下去的兴趣,在坐了片刻之后便带着众人回到沈瑶特地准备的酒肆院落休息。

等小王爷一行人下楼了以后,在不远处一处红木长案旁坐着的年轻男子啧啧道:“这梁尘果真不同凡响,不说别的,就说他身旁那几个女子,哪个不是倾国之容?就连本王也着实羡慕啊。”

说话这人对面坐着一位体态健硕,臂膀有力的薄衫男子。

健壮男子喝了口酒,淡然道:“只不过一个藩王之子罢了,如何能跟王爷相提并论?”

男子口中的王爷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李启的胞弟,奉命前来汴州探寻“法獬”魏旸消息的李秉义。

李秉义在开封已经待了三日,之所以没有透露自己身份,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是先看看河南这边儿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男子心想,得亏自己这次没有张扬行事,否则怎么能看到今日云香春内上演的这出好戏?

李秉义开口问道:“阮将军,宁川那边儿可派人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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