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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梧叶赌坊里找到陈献的时候, 这小子已经混进了其中一桌的中央,周围围着一大群人,满眼热切地看着他, 从踏上第一桌起, 他已经连续赢了数千筹了。

秋梧叶赌坊以筹作注, 每一注价值十枚灵石,对于普通修士来说, 拼死拼活一个月, 到手的酬劳,差不多也就将将够兑换十枚这样的筹子。

陈献站在桌边, 毫不犹豫地把身前那一堆筹子全都推进池子一边,“我全押。”

桌前的荷官抬眼看他,“你确定?”

问的是陈献, 目光却往陈献背后看过去。

楚瑶光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手边一壶上好的香茗,烟气袅袅, 她连眼睫都没抬一下,语气轻飘飘的, “押。”

周围人不由发出一阵艳羡的喧哗。

谁都知道这小子手里的本钱是这位大小姐给出的, 在这里赚到的每一分钱都要和大小姐分,谁想陈献自己不拿钱当钱也就罢了,这位大小姐也纵着他,把把都全押,把把都不曾输。

要不是这两人当真是生面孔,刚来赌坊那种生疏劲儿装不出来, 他们都要以为这是赌坊提前安排好的托儿了。

“那我也全押!”对面的修士猛然把身前的筹子也往前一推, 眼底尽是疯狂之色, “我押大!”

陈献押的是小。

对面那个修士手头也有数百筹子,只要能赢上这一把,就算分去赌坊的那部分,到手也立刻便是十倍的回报。

荷官停顿了片刻,重新慢慢举起骰盅。

骰盅是秘制的,神识无法穿透筒壁看见里面的骰子,灵气也没法暗中将其中的骰子暗暗偷换摆弄成特定的骰面,论理是不存在出千的,可偏偏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子一出手就比常人决绝笃定得多,而且每每都能押中,要不是荷官才是个中行家,非得以为对方出千了不可。

陈献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站在那里平平淡淡地看荷官摇骰,半晌落下骰盅。

一掀开,三个骰子上,三点、三点、三点。

先前押了大的修士猛地一声惨叫,像濒死的蟾蜍。

荷官盯着那三个点数一模一样的骰子看了半晌。

“你怎么做到的?”他缓缓地抬头看陈献。

陈献挠了挠头。

“不是说了吗?”他用一种相当轻松的语气说,一边伸手毫不犹豫地把大把大把的筹子揽到自己面前,“我运气很好的。”

“下一轮还是全押。”他很随意地宣布,“有没有人来玩啊?”

沈如晚和曲不询站在人群最外围,遥遥地看他吸引了满场目光。

“陈献的运气真有这么好?”沈如晚有点惊愕,旋即又是狐疑,“让他来这赌坊里走一遭,不会反倒害了他吧?”

运气这么好,赌什么赢什么,谁还去努力?赌徒一进赌坊就红了眼,不就是为了这不劳而获的奢想吗?陈献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

万一以后陈献直接沉迷流连赌坊,岂不是他们的罪过?

曲不询也定定地看了陈献好一会儿。

“不会。”他淡淡地说,“这小子天生运气就好,一投胎就投进药王陈家,一离家出走就遇上孟华胥,一进秘境就撞上蜀岭楚家的大小姐,一碰瓷就遇上我——他根本不会把这一点运气当回事。”

陈献就像是天生和别人不太一样,那些人人追求的名利对他唾手可得,但他偏偏都不要,反倒去追求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追求,在不明所以的人眼里就像是脑子坏了,但他甘之如饴。

否则,陈献就不该离家出走,也不该一门心思做剑修。

沈如晚目光微微一转,落在曲不询脸上。

“怎么?”曲不询挑眉看她,“我说真的。”

沈如晚似笑非笑。

“一碰瓷就遇见你?”她意味莫名地重复,“这也是他运气好吗?”

曲不询反问,“难道不是?”

沈如晚不置可否。

“好在哪?”她问。

曲不询抱着胳膊,偏头看她。

“好就好在,即使他搜遍神州、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找不出一个比我更会使剑的修士。”他平平淡淡地说。

沈如晚微怔。

“你是一点儿也不打算谦虚。”她皱着眉。

曲不询笑,“有这必要?”

他说着,侧过身看她,“你要是不信,咱俩改天比比?诶,我还记得你以前好像是说过,如果我剑法很高超,你也会来维护我?”

沈如晚没说话。

她垂在衣袖下的手短暂地握紧了一点,把袖口也攥得皱巴巴,被她握在掌心里不松开。

“我很久不用剑了。”她淡淡地说,“不比。”

曲不询一怔。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追问,又想起奚访梧方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用剑了?”

沈如晚冷淡地看他一眼。

“我是个法修,爱用法术怎么了?”她语气很冲,“碎婴剑都还给宁听澜了,我看不上寻常凡剑,还是爱用法术,有什么稀奇的?”

曲不询深深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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