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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对方是人还是精怪,礼貌地打招呼,沈如晚自然都会待之以礼。

再惊讶,她也颔首回以致意,“钟道友。”

既然肯叫道友,那就是不会觉得精怪低人一等了。

邵元康的神色陡然一松,随即便笑了起来,“我早就说了,沈师妹不是那种傲慢的人,必定不会大惊小怪的,只怕是羡慕我能找到你这么好的道侣还来不及。”

钟盈袖微微笑了。

她没接邵元康的话,而是望着沈如晚,温和地说,“道友勿怪,阿康这些年来远居钟神山,和从前旧友大多不联系,实在想念,就把你请来了,希望我没有吓到你。”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和一个精怪在一起的,虽然修仙界对妖修精怪也算一视同仁,并不滥杀,但绝大多数修士还是倾向于和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凡人,也好过道侣是鸟兽花木成精。

非我族类,终究难以接纳。

从前邵元康也见过几个旧友,只是稍一试探后,发觉对方难以接受精怪、并不认为精怪同人一般地位,便绝口不提把对方带回山庄做客的事。

一次两次后,他便不再主动和旧友联系了,深居简出,与过往生活断得干干净净。

“这些年,委屈你了。”钟盈袖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很温柔地在邵元康脸边抚过,沈如晚惊觉她身上竟有一线慈蔼包容的神性在,不似寻常精怪,“也亏得沈道友心胸开阔、一视同仁,阿康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幸运。”

这话说得仿佛沈如晚立刻跳脚,怒斥邵元康糊涂、竟和一个精怪结为道侣,那才是应该的一般。

钟盈袖不由笑了。

“沈道友,我在这钟神山诞生也有好些年了,你猜我见到的修士里,有多少是真正把我当成同修士一样的人,又有多少人心里,精怪终是异种,不能和修士相提并论?”她说起这些来,一样很温柔,没有半点愤慨,“能一视同仁的,终究是少数啊。”

沈如晚不由默然。

“好了好了,既然沈师妹不是那等自高自大的人,那咱们皆大欢喜,何必再说那些叫人扫兴的家伙?”邵元康急急忙忙地转移话题,“沈师妹,我还没问过你,来钟神山是有什么事要办吗?倘若趁手,我们夫妇也能帮一把——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盈袖醒了,她比我强何止万倍,在这钟神山里,不是我吹,你可是比不了她的。”

钟盈袖只是温和地望着他。

“你呀你。”她虽然像在数落,可语气里没有一点责备,“你就可着劲给我吹牛吧。”

沈如晚不由在心里揣测钟盈袖的跟脚——到底是什么精怪,能让邵元康说出这样自信满满的话?看钟盈袖的模样,似乎也并不觉得邵元康说的有什么不妥。

可惜,贸然问人家究竟是什么东西成精,实在是太过失礼,否则她非得问一问不可。

她沉吟了片刻,正好将她的来历顺势说出。

“邵师兄,钟道友,实不相瞒,我是来查一件陈年旧事的。”真要开口,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想了一会儿,先问起她最上心的,“我想打听一下,这座灵女峰的内部,是否还完好如初?”

既然钟盈袖是钟神山中的精怪,而邵元康又在这里居住了这么久,两人对灵女峰的动向应当再清楚不过,问起这个问题,应该能得到答案。

可沈如晚却没想到,当她说完,眼前这对道侣的神色竟然不约而同地变了。

邵元康原本还乐呵呵地望着她,此刻竟然满脸怒意,“原来你竟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沈如晚一惊,摸不着头脑。

“怎么?”她有点捉摸不定地看看邵元康,“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邵元康朝钟盈袖望去,神色悲愤又哀婉,情绪起伏,却一言不发。

反倒是钟盈袖沉默了片刻,终是宽和一笑,安抚般望了邵元康一眼,神色恬然,“沈道友并不知道我的事,和那些人也没有关系,怨谁都不怨她。既然她在查这件事,想必也是对那些人不认同的,你尽管说给她便是。”

沈如晚更是一头雾水了。

难不成钟盈袖正好被这件事影响到了?所以才身体不好。

邵元康叹了口气。

他颓然望向沈如晚,苦笑,“沈师妹,你这件事算是问对人了。你可知道盈袖的来历?”

他定定地望着沈如晚,一字一顿,“她是这北地擎天之柱、万里钟神山的山鬼。”